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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屿秋的眼睛很眼熟,和叶昀的自然是像的,但似乎更像刚才他们经过,驻足看过的一幅画,不是形似,而是神似。
“叶昀小时候,是他父亲最疼爱的一个儿子。即使后来再婚,他父亲和妻子又生了两个儿子,叶昀仍然是他最器重的。甚至可以说,他曾毫不掩饰地,给叶昀最多最好的资源,想让他成为第一继承人。”
“事情发生在叶昀念初中的时候。”
“有一天他回家,还是很沉默,但是我看得出,那是一种与往日不同的沉默。讲实话,我和这孩子的性格很像,我不知道怎么和他沟通,解释,也不喜欢强迫他表达感情。后来是他的外婆告诉他的,叶昀的父亲出轨,不是这两年发生的事。而他所做的,也不止出轨。”
像是习惯性的,夏涔注意到叶屿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随后他看到一条疤,一条极小的疤,这让夏涔开始想象,温瑁坤曾经对叶屿秋做过的其他事情。
然而,叶屿秋讲这些话的语气很淡,甚至没有任何轻蔑与愤恨,只像是在说一件别人家里并不光彩的陈年往事。
“自己曾经就不看好的女婿这样对待执意要结婚的女儿,被对方掠夺走曾经发家致富的第一块地,这也是压垮我病床上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
“叶昀知道以后一度想要和他父亲断绝关系,他父亲软硬兼施,很多年以后,叶昀才答应见他一面。”
“叶昀念大学二年级的时候,他父亲给他安排过相亲。叶昀没出席那次饭局,也表示没有结婚的想法,更不会接受被安排的婚姻。因此他的父亲勃然大怒,于是才在遗嘱上加了一条,无论叶昀想要继承任何一部分财产,都必须存在婚姻关系的前提。”
说完,叶屿秋看了过来,眼神慈爱:“小涔,你明白是为什么吧,叶昀不想要和当时他父亲安排的女士建立感情。”
夏涔呆呆地看着美丽而温婉的叶屿秋,觉得耳边很静,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他觉得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但好像一瞬间,有什么都清楚了。
叶昀根本就没想过结婚。
无论是否被安排,无论什么时候。
叶屿秋会在这个节骨眼,特地单独和他说这些,想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夏涔静静垂下眼帘,觉得鼻子里有一点酸,很轻地回答:“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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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涔并不知道叶屿秋观察到她的反应,心里一颤,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涔,”叶屿秋温柔地问:“阿姨可不可以问一问你,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对叶昀,是什么感觉呢?”
像是明知道是逃不过的问题,终于来了,夏涔低着头,好像被班主任审问的学生。他抱着手心里的咖啡杯,好像倚靠着世界上存在的唯一热度。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软弱,脸上发烫,羞耻难耐,像是被人看穿了藏得最深的心思,想要瞬间消失,去问伊一心他该怎么办。
“叶昀对我很好。”说完这句话,夏涔都觉得自己要虚脱了,声音好像在上空飘,但他用力闭了一下眼,还是说下去了,“秦昭哥对我也很好。”
“我把他们都当作我的好朋友,好哥哥。”夏涔好像是敬业的演员,一字不差地说着最短时间内在脑内排练好的台词:“签完离婚协议我就想回西雅图继续上学,我们会一直是好朋友。”
第二十六章
叶屿秋在纽约短暂停留了一个周末,就踏上了返航温哥华的飞机。
送机的那天,出于礼貌,夏涔也起了个早一起去了。站在安检处前面,叶屿秋对着夏涔笑了笑,她还是和来时一样,只是笑容里,似乎多了一种其他的意味。
“小涔,有缘再见。”
不知怎么,夏涔想到了自己卧室里,叶屿秋送自己的那块手表。
目送着叶屿秋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身旁的叶昀对他说:“走吧。”夏涔想着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面,自己送的点心和叶昀妈妈的手表相比实在太廉价了,以后应该也没机会还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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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涔已经放假了,纽约和西雅图也都已经解封了。冬雪在愈发温暖的日光下逐渐融化,气温却不增反减。
夏涔回西雅图的机票,定在秦昭庆功宴结束的第二天早晨。去参加庆功宴的前一晚,洗完碗的叶昀来到夏涔房间,想要问他要不要吃一些水果,顺便帮忙一起收拾。
然而其实夏涔带来的行李就不多,拢共也就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唯独增添了几件新买的衣服,和几本书。
叶昀进去的时候,行李箱已经规制好,端端正正地摆在书桌的墙边了。夏涔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着窗外静谧的夜,曾几何时,这里还飘着纷繁的鹅毛大雪,现在,星星点点的已经是参差高楼的灯光。他也没注意到叶昀已经进屋了,直到叶昀坐在床边,轻咳了一声。
如同大梦初醒,夏涔转过来,看着同样静默的叶昀,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嘴唇动了动,最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最近他们相识不约而同地保持着距离,白天夏涔有空就往附近的图书馆跑,叶昀则在家里办公。偶尔一起吃一顿饭,话题也不像往日那样多了。
大概是快要分开了,说得再多也没意思。或者前一阵帮叶屿秋处理税务上的问题,累了。再或者以前也不过是同住屋檐下的客套,只是自己一味地逢迎,夏涔有些可悲地这么想着。
忽然,他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领证前的宣誓环节。叶昀那句“我爱你”说得如梦似幻,那一瞬,他也承认自己如痴如醉地确信了,也许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都收拾好了。”
“嗯。”
双双沉默少时,像是没话找话,叶昀说:“后天早上我送你去吧。”
夏涔很慢地点点头,没说话。
叶昀又等了一会儿,却像是也没什么其他的目的,或者要说的话,只是想和他再坐一会儿。片刻,他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握住把手,想要替夏涔关门,甚至忘记自己是过来问他要不要吃水果的。“早点睡。”
夏涔又点点头,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严厉的目光迅速变了一下,叫住叶昀:“叶昀。”
叶昀停下动作,看着他,两人隔着数米的虚空对望着。
“那天在观光塔上,”夏涔侧着身,手指不安地扣着座椅的皮革,小心翼翼地问:“你当时想和我说的话,是什么?”
说完,夏涔一动不动地盯着叶昀,似乎带着一种希望,像是抓紧了空气中唯一一根高悬的绳索。有那么一瞬间,他在叶昀眼里抓到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寒风凛冽的高塔上,叶昀珍惜而温暖地拥着他,如视珍宝。眼前的天地如此开阔,但夏涔觉得当时背后的叶昀已经是他的全世界。
然而,下一秒,叶昀就毫无留恋地移开了眼神,这让夏涔心头一跳,像是又被他推到了万丈山海之外。
“没什么。”叶昀简单道,不知道是真的不值一提,他对夏涔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