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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姜温枝本来只一身水,现在又溅了一身的泥。
她的视线在晚上从来都不好,加上睁不开眼,姜温枝只能紧贴路边走。模模糊糊间,一辆打着双闪的出租车停在了她旁边。
“姑娘!你要去哪里啊?我稍你一程!”司机开了车窗,脸红脖子粗地大吼,这才压过了骤雨声。
“......”
姜温枝剧烈摇头,脸上头上的雨水四落甩开,眨眼间又被浇湿。
“谢谢您师傅!不用了。”她也拼尽全力回喊,“我,我已经走到头了......”
风雨交加的深夜,路道上晃晃悠悠走着个孱弱的女孩儿。偶然电闪间,她脸上更是白得像雪,黑瞳却深得看不见底,毫无一丝光。
再回头看一眼身后幽黑不见路的大道,司机不由得一身汗毛直立。
这哪儿到头了?
雨刷器“哒哒”摆动工作着,想了想,他还是善意提醒:“小姑娘啊,前面路上水深难行,你还是掉头拐弯,换条道走吧!”
说完他关上车窗,一踩油门离去。
姜温枝的眼帘已经掀不起来,她脚步趔趄地蹚着水。
薄弱无力的话就这么被狂砸下来的雨点淹没:
“不,我不拐弯!”
“我走了这么久,怎么能拐弯呢,凭什么要拐弯,我拐不了弯的......”
她要迎着当前道路直行。
一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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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好时节,群莺飞舞,红花绿草生长。
姜温枝拉好校服拉链,又把胸前“风斯一中”的校牌端正。她背着粉白书包,哼着欢快的小调踏进了五班教室。
“学霸早啊~”曹宇硕打着哈欠,细嫩的脸上有薄薄的青眼圈,“对了,数学综合卷你写了吗?借我对对答案行不?”
“不行,得自己写。”姜温枝佯装严肃挑眉,一下戳穿了他的小九九,组长气派拿捏得妥妥:“你要和傅池屿学学,他最近上课可认真了。”
“和谁学?”
曹宇硕拍脸的手停住,狐疑问:“傅、傅什么?”
“傅池屿啊,诺,他就坐在我对面。他马上会踩着铃声来的。”姜温枝笑。
“啊?”曹宇硕瞪大了眼,语气古怪,“你对面,不是李书磊吗?”
“......”
以为他又在恶作剧,姜温枝随手拿了一本她对面课桌上的书,翻开首页,“你现在玩笑说得一点儿也不好,你看,这不写着——”
姜温枝低睫稍撇,眸光忽地一凝,笑也滞了。
数学书右下角龙飞凤舞地圈着草书,可不难辨认出写得是:
初一五班。
李书磊。
“傅池屿呢?”姜温枝强撑着笑,把她这组的学员挨个和曹宇硕对上学号。
除了傅池屿外,一个不差。
她惊恐起身,把四张桌子八个位置,包括她自己的书桌都一个个翻了个遍。
没有傅池屿。
见她如此焦灼,曹宇硕挠了挠头,说:“组长你别找了,我们班没这人。”想了片刻,他确定地补充:“整个年级也没听说过。你知道的,我最爱串班了......哎!组长,你去哪儿?”
姜温枝神色张惶地冲出教室,逢人便拦住人家,只问一句:“傅池屿呢,你看见傅池屿了吗?”
从笃思楼问到慎行楼,二三十号人面无表情地摇头,回答也是商量好的一致:
“谁?没听过,没这人。”
姜温枝的脚步越发虚软。
倏时,她看见了前面升旗台下,钱青山和李正东正背着手聊天。
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草,姜温枝跌跌撞撞跑去:“主任,老师——”
“姜温枝,上课时间你乱跑什么呢?”李正东笑得慈祥,提着保温杯的手冲她晃了晃。
“李老师,傅池屿呢?钱主任,您看见傅池屿了吗?”
“谁?”钱青山问。
姜温枝抹掉脸上的泪,急切问:“傅池屿啊,那个会打架,常给您惹事,让您生气的傅池屿啊!”
“......”
李正东和钱青山对视一眼,齐齐说:“没听过这个学生,你赶紧回去上课!”
再撑不住,姜温枝小腿一酸软,摔倒在地上。
她四周骤然升起白色浓雾,只一瞬便将整个天地掩蔽。
姜温枝硬咬着牙站起,在重重雾气里,她一路奔跑,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车流。
画面一转,她停在了赤瑾一高的理科楼。
这是熟悉到刻在她记忆里的存在。
姜温枝跑过ABC班,径直推开了D班的门。
辛元德正站在讲台上,怒眉训斥最近D班的风气太差,下课追打皮闹不安生,大部分人的成绩也是一落千丈。
见她推门,辛元德像是极为惊诧,沉声道:“姜温枝,你不在班里好好考试,来D班干什么?”
姜温枝充耳不闻,疾步走到最后一排靠窗位置。
一个无比陌生的男生坐在那里。
桌面乱七八糟的,有吃一半的零食,有揉捏狗啃般的试卷,喝了一半的可口可乐。他的手还缩在课桌里打游戏,只瞥一眼,战绩特别难看。
姜温枝深呼吸,蓦地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扬声喝责:“你是谁?你怎么坐在这里?”
“这是傅池屿的位置!他人呢?”
“咳咳。”男生涨红了脸挣脱。
随即,这位男生,D班全体,德哥,皆一脸茫然地告诉她:没傅池屿这个人。
姜温枝合上眸,眼尾的泪再挂不住,流泻而下。
她魂不附体地出了教室,走出这栋楼,失魂间竟停在了操场的红绿跑道上。
姜温枝蹲了下来,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小团。
良晌。
——“小组长!”
一道清脆利落的少年音响起,语气俏皮调笑:“小组长,咱们下节什么课啊?”
姜温枝尚未抬睫,眼里顿时盈满眼泪。
她捂着嘴缓缓站起来。
清瘦颀长的少年傅池屿站在她面前。五官那样稚气干净,眉宇清澈,眼尾略略上挑着,正意气风发地笑看她。
不去想为什么初中的傅池屿会出现在赤瑾的操场上,姜温枝迅猛跳起,死死抱住了他。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可这并不妨碍她用力至极去抱他。
这几秒,姜温枝把全部力气压在傅池屿身上,泪珠划过脸颊坠落在他的白衣肩上。
“傅池屿,你跑哪儿去了……呜呜呜……我到处找你,到处也找不到……你去哪儿了呀……”
“你别、你别吓我,也别,别抛下我一个人......”
“傅池屿......能不能别让我找不到你......我害怕死了......”
尽管这一天处处透着诡异和不合理,可此刻,姜温枝好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