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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方以左皱了下眉头,没有先问老爷子出了什么事,反问道:“少爷那边有人打电话通知了吗?”

管家道:“是……先通知的少爷,方先生,老爷子今早起来的时候心脏病突发,保姆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没听到他的喊声,他下楼的时候摔了……”

后面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管家也跟在沈宁元身边很长一段时间,自然难过不已,方以左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知道了,少爷和我等下会过去。”

一直到推开办公室的门之前方以左都在担心沈琰的情绪,然而沈琰跟个没事人似的,手里拿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把玩,见他过来了,反手往抽屉里一扔,“你去哪儿了?”

方以左松了口气,回道:“赌场那边临时有些事情。”

“本来有个东西打算送给你的。”沈琰关上抽屉,起身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但现在有别的事情要忙,就过几天再说吧。”

沈琰道:“回沈宅。”

方以左跟在他身后,忽然牵住了沈琰的手。

他并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沈琰,他仔仔细细地盯着沈琰的眼睛,很害怕从里面看到悲伤或者难过的情绪。

他讨厌沈琰因为别人出现多余的情绪波动。

但更担心沈琰会因此而造成身体不适。

“少爷……”

沈琰回过身,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我知道,我知道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

方以左亲了下他的额头。

其实沈琰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情,上次见完沈宁元之后他就已经跟自己的爷爷没什么关系了,他也确实不觉得难过,现在回去,只是作为晚辈处理沈宁元的后事。

管家已经张罗着把老宅给打扫干净,没剩下一点血迹,尸体也被妥善安置好,正忙碌着布置灵堂和通知各方亲友,人死如灯灭,但对于沈家而言,连葬礼都像是个另类的交际场。

沈琰站在灵堂前,而沈宁元躺在棺材里,再往前,是他的遗照,不苟言笑的一张脸,沈琰平静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扯出一个有些嘲讽的笑容。

很难想象,这个曾经身居高位的男人会以这样的死法离世。

沈琰的手指轻轻扣在冰棺的玻璃罩子上面,沈宁元额上的血迹被擦得很干净,两鬓白发也被打理得整整齐齐,他双手搭在一起,看起来像是陷入了沉睡。

玻璃罩子上虚虚地映出沈琰自己的脸。

方以左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陪着沈琰站了一会儿,道:“少爷,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是停灵的第一天,您会很辛苦。”

“好。”沈琰应了一声,他抱住方以左,“你今晚和我一起睡。”

沈琰晚上没吃什么东西,方以左就让厨房留了点夜宵免得他夜里饿,沈家老宅并没有他们两个人的房间,管家收拾了间客卧出来,沈琰洗完澡往方以左怀里一扎,没多久便睡熟了。

方以左拍了拍他的后背,忍住了自己想抽烟的冲动。

次日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沈琰醒了,里外都还算安静,只有管家彻夜未眠地守了一晚,沈琰坐在餐厅里吃饭,方以左将药盒拿出来,一边给他盛了碗甜汤。

到早上七点的时候,已经有沈家旁支的亲属陆陆续续地赶回来,沈琰和方以左站在灵堂外边,都是一身黑色西服,手臂上佩了黑纱,沈琰右耳上戴着个十字架的耳坠,垂在他的颈侧。

除去亲属朋友之外还有一些合作伙伴,林启文代表万家过来送了挽联,因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原因,多留了一会儿。

黎琛和戚景云也在。

几人便在一起说了会儿话,沈琰明面上经营的是一家娱乐经纪公司,这场葬礼也请了几家媒体过来,镜头虽然还算有礼貌,但也尽其所能地往沈琰脸上怼,恨不得把他怎么哭的,说的哪些话,见了哪些人都拍得清清楚楚一点细节都不放过。

戚景云蹙着眉头,“现在这些记者,葬礼上也拍得这么敬业。”

他偏头看向沈琰,沈琰哭得眼睛通红,眼泪大滴大滴地划到下巴上再啪嗒砸到地上,他嘴唇几乎没什么血色,仔细看甚至觉得他在发抖。

沈琰身子微微后仰,靠在了方以左身上,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似乎是在尽量控制自己的失态,方以左抿着唇,终于忍不住开口,冷声道:“抱歉,沈总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接受你们的采访,请各位媒体朋友体谅一下。”

沈琰缓缓睁开眼睛,哑着嗓子道:“抱歉。”

林启文在一旁看了半天,觉得有点好笑,“敬业?沈总比记者朋友们更敬业,公司捧自己的总裁做大明星会赚得更多,脸漂亮,还会演戏,哭戏更是一绝。”

沈琰被方以左半扶着进了灵堂里面,保镖们则尽量友好地将记者请了出去。

戚景云道:“这些记者不来他也不至于要哭。”

黎琛轻轻叹了口气,“但沈家的一些私事传出去会带来更恶劣的影响,这次葬礼是个能够改变沈氏形象的好机会,对于公司整体而言是个好事。”

“我知道。”戚景云跟上沈琰打算看一看他的状况,“但从一个医生的角度而言,这对病人的身体不是件好事。”

沈琰坐在偏厅里,而方以左半俯下身,拿着手帕给他擦脸上的眼泪,沈琰垂眸,似乎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回过神,戚景云看了眼,倒也没再上前,有方以左在就足够了。

方以左给他擦脸的动作很轻很慢,柔软的帕子一点一点抚过沈琰脸上的泪痕,但是眼泪像是擦不完一样,沈琰浓密的睫毛完全被眼泪打湿,像被雨淋透的蝴蝶翅膀,瑟缩着颤抖。

方以左将手帕放在一旁,指腹贴着他眼睛下方,接住了沈琰的眼泪。

“少爷,”方以左吻他的眼睛,“别哭。”

沈琰忽然伸手,紧紧搂住了方以左的肩膀,将他整个人往下压,直至他们完全贴近到一起,他凑上去,咬住他的下唇。

几乎融入骨血的一个拥抱。

像是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两个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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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沈琰从洗手间出来之后,除了眼睛还红着之外情绪已经没什么起伏,他似乎对于刚刚自己的失态也有些不满,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脸色更冷了些,前来吊唁的亲友也不敢和他多说什么,礼节性的一句“节哀”便匆匆离开了。

到傍晚的时候,沈家的几个旁支也都到齐了,作为亲属留的时间要更久些,沈琰没怎么招待他们,也懒得管他们对自己愤恨的眼神。

律师在晚上八点的时候宣读遗嘱。

沈宁元自己的一些股份和财产没有一点是留给沈琰的,但公司和会所的所有都已经在沈琰手底下,沈琰无所谓这些,留给侄儿或者侄孙都不在乎。

然而有个小辈在听完遗嘱之后直接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他指着沈琰的脸,不屑和厌恶几乎扭曲了他的整张脸,“是你把爷爷气死的!”

这小辈名叫沈灵,可惜脑子看起来并不太灵光,“自从上次你和爷爷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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