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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应该正在处理工作,说完那句话后,背倚在桌沿上,就一直在手机上回复消息。
一只手撑着桌面,另只手单手拿着手机。
垂下的眉眼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温柔。
乔姝张了张嘴,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陈墨打来的,问她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
乔姝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半。
她刚刚从楼上下来后,就直接晕了过去,一觉睡到现在。
她从床上下来,匆匆忙忙去穿鞋。
江知野邮件回到一半,抬目,皱眉,询问地看着她。
乔姝还以为自己打扰到他回邮件了,解释:“我忘记给我弟拿东西了……”
这下,江知野眉头皱得更深。
“什么弟弟?”他问。
乔姝抿起唇。
关于她的事情,江知野几乎就没有不知道的,他可能从心底压根儿就没把沈冬仪一家当成是乔姝的家人过,因此才这样问。
乔姝顿了两秒:“陈墨。”
江知野轻啧了声,收起手机,挑眉看着她:“你刚刚去那边,就是为了给他拿东西?”
“……是的。”乔姝莫名心虚。
江知野沉默片刻,定定地注视了她片刻,倏尔朝她伸出一只手来:“拿来。”
语气略显不耐。
乔姝愣了愣,低头望向那只手。
他手心朝上,手上纹路很深,但是纹路很少。
以前和他一起去爬山,有那种“大师”抓着他要给他看手相。
说他这种手相的人,人情淡薄,亲朋很少。
但是,喜欢上一个人,就会特别死心眼,一条道走到黑,也不知是福是祸。
乔姝心跳微顿,不知江知野是什么意思。
就……说着说着,为什么要突然牵手啊?
乔姝咬了下自己的内唇,抬腕,手指刚要搭上去。
男人却似等不及般,不耐烦地又“啧”了声,出声提醒:“钥匙,拿来。”
“……”乔姝噢了声。
原来他是要钥匙。
乔姝手指猛然缩回,脸有点发烫,手忙脚乱把陈家的钥匙递给他。
小小的两枚金属环,上面还被陈墨很幼稚地挂了个篮球形状的钥匙扣。
欲盖弥彰地问他:“你……是要去帮我拿吗?”
江知野脊背微躬,动作散漫地接过,撩起眼皮,目光上上下下在她身上停了片刻。
乔姝身子绷紧。
不知他是不是看出了她刚刚的心理活动。
她舔了舔唇,有些不自在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屋子里空气寂静。
须臾,江知野收回视线,站直身体,又从桌上捞起自己的车钥匙,才拢起掌心,语气淡淡倒:“嗯。”
乔姝想了想,说:“我跟你一起吧,正好,直接从那边就去医院了。”
闻言,江知野脚步蓦地一停,站在门口,侧头看向她。
门前灯火萦纡,昏黄的光线细细碎碎落在他眼底,将他瞳孔的颜色照成了浅棕色。
他低下眼,似乎是思索了片刻,声音听起来有些懒怠:“你确定?”
乔姝说:“我……不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
半塘巷子深且窄,车子开不进去,江知野将车子停在路口,下车走过去。
乔姝今晚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心情比第一次复杂很多。
她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先前在她脑海里不断萦绕的那些事情。
但尽管不去想,有些东西还是如小羽毛一般,见缝插针地往她思绪里钻。
她深吸了口气,那种如影随形的窒息感差一点就将她吞没时。
前面突然亮起一束光来。
江知野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那束光正是从他手机里传出来的。
他的脚步停下来,回头看向乔姝,似乎是嫌这暗巷太黑了,顿了一顿,将手机递到乔姝手里。
“拿着。”
乔姝疑惑地看他。
江知野说:“站在这里,照着楼梯,别动。”
“……噢。”估计是怕上楼看不清路,所以要她帮他照亮。
乔姝点点头。
带着他体温的手机被递到她手里。
和她花里胡哨的手机不同,他的手机上面没有套任何的手机壳,就只是最原始的黑色机身,薄薄一片握在她手里。
江知野将手机递给她以后,又抬眼看了她一眼,确定她神情还算正常,才跨步往楼上走去。
上去后,才意识到他拿钥匙过来的行为有些多此一举了。
方才乔姝跌跌撞撞走出来,门半敞着,次卧微弱的灯光照下来,昏黄的一盏,根本还没来得及关上。
江知野重新将钥匙揣回兜里,按照乔姝给他的描述,找到门旁的开关,摁开灯。
屋里一瞬间亮起。
江知野径直往次卧的方向走。
路过客厅时,他的余光往旁边一瞥,忽地看见摆在堂屋正中央的,陈德容和沈冬仪的照片。
照片做得很大,外面是一圈黑色的包边。
照片前摆着果盘,里面的水果像是放了很久了,已经有些腐烂。
江知野的脚步顿了片刻。
他眉一低,屋里暗沉的光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晦暗不明。
只两秒,就抬起脚,朝照片的方向走去。
他垂下眼,面无表情将陈德容那张照片从桌上拿起来,手臂向上扬。
然后,很用力地,砸在了另一端的墙面上。
屋子里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响。
乔姝手一颤,心底生出不安来,在楼下唤:“江知野?”
她问:“你怎么了?”
男人低下头,目光在陈德容那张碎裂的脸上停留片刻,走过去,高档的皮质鞋底用力碾上去。
听见楼下人的问话。
他眼睫半抬,嗓音轻软,带着几分低沉的笑。
“没事,不小心碰到桌子了。”
“哦。”乔姝放心心来,“你小心一点,这房子太小了,很容易就碰到自己。”
“放心。”江知野收回脚,说话的声音很低,也不知乔姝有没有听见。
他说完,又抬目看了看沈冬仪那张照片。
照片里女人笑得温柔,神色间依稀能看到几分乔姝的影子。
心头的暴戾在眉间涌动片刻,到底顾及她生下乔姝,没有像方才对待陈德容的照片那样粗暴。
他抻出食指,按按眉心,唇线漫不经心往两边一扯,忽地抬起脚,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一般。
用力地朝桌角踢了一下。
照片应声倒下来。
桌上那几只腐烂的水果,在猛烈的撞击之下,发出更加难闻的——肮脏的、腐朽的、难以见光的气息。
港城人迷信。
江知野很小的时候,江毓明就找过很多所谓的大师给他算命。
耳濡目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