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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本子打在他手面上, 还挺重, 他手背一疼。
他以为是什么学习笔记, 随便拿出来看了一眼, 目光逐渐凝滞在上面。
里面内容不多, 字迹工整小心, 像是什么藏不住的心思, 不得已秘宣于上。
顾川野坐在他座位上, 肆无忌惮地看了下去。
最早的日记是开学的第一天, 只有一句话。
【原来不是梦。】
顾川野一开始没看懂, 后来他看到了下一篇日记。
隔着很久的时间, 分条列点, 又好像是将时间拆分成了每个时点。
-1.她讨厌冬天,喜欢春天。
-2.她想要在下雪天坐一次缆车,这个冬天可以实现她的愿望。?婲
-3.她很喜欢仪式感,喜欢玫瑰花。
-4.她很期待别人给她过生日,但是要保持神秘和惊喜。
-5.她想要很多很多的爱,我可以给她……但我想给她的不止于此,我们会有一个盛大灿烂的未来。
-6.她还不知道我喜欢她。
像是窥探到什么秘密,顾川野猛地合上了这本笔记本。
他艰难地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过。转身迎着光猛烈的奔跑,呼吸越急促,心跳越加快,他还是不能理解这段隐晦而又长情的爱意。
-
回忆戛然而止,顾川野在姜黎的连声催促下,不由得透露点实情来。
他其实一点也不想说的,这种给情敌说好话的憋屈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但是阮星蘅对姜黎吧。
那真是无可挑剔的好。
他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说,“就很多事情都能看出来,你有空回学校看一趟呗,说不定自己就发现什么了。”
姜黎哦了一声,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话。
天边渐渐暗沉了下来,顾川野新挖掘了个法国大厨,说要请她尝一尝正宗的樱桃鹅肝。姜黎饿了一天自然应承了下来,到餐厅的时候,她突然接到了个电话。
是李双成的。
这家伙除了工作日几乎不给她来电话,可以说是当代反内卷的第一年轻人。
姜黎挑了下眉,在想是不是他和他女朋友好事将近,给她来送结婚请柬来了。
姜黎还没开口打趣,电话那头的李双成就急切开口,“姜黎姐,你快来医院吧!”
“周爱媛手术失败了!”
姜黎脸色猛地一变,她向后踉跄了一步,立刻让顾川野送她赶到医院。
顾川野现在一听到医院这两个字脑门就直突突,他还以为是刚刚的诊断报告有什么问题,他启动车子,回头看见姜黎一脸焦急的打电话,突然想到阮星蘅似乎最近就职于她刚刚报的那家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正门已经被堵住了。
他们把车驶入停车场,从地下车库的直梯直接上去。
从电梯下来的时候,姜黎抽空瞥了下楼下,见到许多面熟的同行。她低嗤一声,轻蔑的目光扫过,“真是哪有热闹就来凑,也不怕耽误治病救人。”
“除了医生和家属,谁关心一个陌生人的命。”顾川野往前面瞥了一眼,挡在她前头,“刚问了下医院朋友,就是场医闹,夫妻两个是本地重点小学的高级教师,还挺有威望的。”
“你别掺和了,你自己也是个病人。”顾川野拉过她,“这种事情呢,家属肯定也是一时伤心,院方肯定会处理好的。”
“这个医院的采访专栏是我做的。”姜黎看了他一眼,“我是个记者。”
“还有,阮星蘅……在里面。”
盖上白布的手术台被推出的一瞬,周爱媛的父母发出了哀嚎声。与此同时周家的众多亲戚团团围住了手术室门口,一副不讨到说法就不罢休的样子。
阮星蘅眉目低垂,安静内敛地站在人群中央,听着数不清的谩骂和苛责。
姜黎一瞬间心疼到极致,她心里很清楚明明不是他的过错,在这场手术里他甚至尽了全力,可是他现下只能站在这里。
顾川野刚刚有句话说的很对,天底下除了家属,最关心病人生命的,也只有医生。
一条生命在手术台上的逝去,意味着和死神的交锋失败,他的心从燃起的希望逐渐走向灰暗,最后静默着,在离别生命的最后一刻,保持尊重。
姜黎想快些走到他身边去,至少能牵住他的手,至少这些谩骂他无能的话语一分两半,好叫她的少年能少承受些。
“你为他做这么多,他知道么。”
顾川野拉住了她,他很轻的问了一句,望向她的目光像是有一团白雾。
姜黎莞尔:“你真是白谈了那么多恋爱。爱情从来都不讲对等,也不强求对方知道。他对我好,我也对他好,从来都只是心甘情愿的事情。”
顾川野没有应她这句话,他揉了下眼睛,望向她的目光好像有一团白雾,少女的身形轻盈,坚定不移的一步一步朝前走。熟悉的陌生感又席卷他整个人,他愣怔的站在原地,好似又回到了少年时,爱慕的少女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太阳,他孤零零的站在原地,一步也未曾上前。
因为他明白,他们两个的世界只为彼此契合。
没人能进得去。
姜黎艰难挤进人群里,阮星蘅是这场手术的麻醉医生,他旁边站着的两位年纪稍长,是这场手术的主刀和助手。周母声泪俱下,激动的情绪难以抑制,毫无形象的扑在那位主刀医生身上。
阮星蘅上前拉扶住他们,却被周父猛地拉开,周母冲着他怒目而视,怨恨的情绪积攒到顶峰,开始口不择言。
“你不是最好的麻醉医生吗?为什么我女儿会死?”
“你们一个个不都说自己的水平是业内顶尖吗!为什么我女儿一个活生生的人进去会死在里面!”
“她明年就要高考了,她才十八岁,你们不是医生吗?为什么她会死在里面!像你们这种草芥人命的根本不配做医生,你们就是刽子手!”
周母头发散乱,整个人嚎啕大哭。她解开覆盖在周爱媛脸上的白布,情绪崩溃到极致。她扯住阮星蘅的衣领,大喊大叫,“我知道你,你前两天也医死了个人是吧。你还做什么狗屁医学研究,像你这种人做什么事都不会成功,你们那个研究,就是害人命的东西。”
话说的越来越难听,周母的情绪在一声一声的谩骂中达到了极致。
姜黎的目光轻轻落在了手术台上。
周爱媛安静地躺在上面,像只是沉睡过去,苍白的容颜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和活力。明明在三天以前她还笑眯眯地拉住她的手,和她撒娇请她把那个八音盒带过来给她听一听。
她还许愿明年可以如愿参加高考,要学着她的方法拿着鲜艳的录取通知书去向喜欢的少年勇敢表白。
可是她现在突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