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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腰上的龙鱼钱穗子瞧了瞧,又捅了捅他发辫上的小金铃铛,“拓跋钟,你这是要去跳萨满舞?”
拓跋钟两只小胖爪子左右开弓,扑棱开邀雨的手,煞有介事道,“这可都是有讲究的!还有,跟您说多少次了。您该跟我爹一样,叫我钟儿。”
他心急着要出去,也不愿多与邀雨解释了。一招手上来了个婢女。
拓跋钟将婢女捧着的衣服拿起来塞到邀雨怀里,“师傅您快去换上,咱们好出门。”
“还要换衣服?!”邀雨显然没想到。
“都说了是有讲究的!诶呦,您就别问了。快快快,你们快帮我师傅换上。”
婢女们果然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就把邀雨装扮好了。
邀雨看了看自己裙子上一条又一条的五彩缠布,又晃了晃头上用锦线编织的月亮纹案的头巾。明明自己不喜欢这么啰里啰嗦的装扮,心情却被带动着喜庆了起来。
“这才像是过冬至节的样子嘛!”
拓跋钟一边说,一边拽着邀雨往外走,“白葭灰,红梅蕊,辣羊锅子,砸青鬼!咱们今天,必须一样儿都不落!”
今日的平城意外地热闹。由于冬至这天,莫说普通百姓,连朝廷官员都休沐一日,所以整个平城的人几乎都跑出来凑热闹了。廊坊街上的摊贩前,皆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生意好得很。
最特别的,就是多了不少沿街叫卖红梅花的人。估计是从城外的山上摘的早开的红梅,特意赶在冬至节这天售卖。不少小姑娘卖了几朵簪发,也有人买一整枝回去插瓶的。
拓跋钟自然阔气地买了好几枝。其实将军府里也有梅树,只不过还没开罢了。
只见他在几枝红梅里挑挑选选了半天,才折下一小枝带了三朵梅花的递给邀雨。
“师傅,快插上,这叫鸿运当头!”
邀雨难得没拿话怼他,接过来插到了发辫上。
“师傅,您今日就是这整个平城里最好看的!”
拓跋钟的小嘴甜得抹了蜜,逗得邀雨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脸,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 、冬至(二)
两个人随着人流,沿着廊坊街,簇拥着向澯水河而去。
一路上,遇到在家门前摆了祭祖的供案的,拓跋钟都拉着邀雨上前,让人家在他们额头上摸一道白葭灰,用来驱邪气。没一会儿,两个人的脸上都花了,可笑容却越来越深。
好不容易走到了澯水河畔,邀雨以为总算能喘口气了,谁成想这里人聚得更多!
人群中有不少被圈起来的场子,时不时传出喝彩声。
“他们在干什么?”邀雨伸长了脖子也没看见里面。
钟儿终于发挥了将军府郎君的本事。小胖爪子一招,立刻有一帮仆从上前,为两人分开人群。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最靠近边缘的一个场子。
邀雨这才看清了,场子这一侧放着一口大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和香味儿。大锅旁边还站了不少人,正从锅里舀着什么。
场子上还有几个青年,已经脱光了上衣,有伸有拉地在做热身。
“师傅,你看见了没?”钟儿抬手指着场子另一边,“那边立着的草人。那个就是青鬼,专门下雪灾的恶鬼。冬至砸青鬼,岁岁无灾年。”
“那个又是什么?”邀雨冲大锅努努嘴。什么青鬼红鬼,她只对那香味儿感兴趣。
“辣羊肉汤!里面放了十足的辛料,喝了发出一身汗,冬天就不会被冻死,也有力气砸青鬼。”
“人人都喝?”
“北地牛羊多,冬至几乎家家都会炖上一锅。这场子里炖的羊都是大族和官员们捐的。”
邀雨有些怀疑地看着钟儿,“你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屁孩儿,懂的还不少。”
钟儿嘿嘿一乐,“都是秦舍人教我的。”
邀雨轻声“哦”了一句,目光向四周扫了一圈儿,果然看见秦忠志正在不远的地方盯着这边。
虽说拓跋破军同意她带拓跋钟出府,可护卫也派了不少,甚至让秦忠志亲自来盯。
邀雨瞧见离河道更近的地方还有几个场子围了更多的人,就问,“那边的又是什么?”
钟儿边解褡裢边回答,“那是木青鬼,铜青鬼和石青鬼。”
邀雨一脸不解地看着正脱衣服的钟儿,“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钟儿此时已经脱下了右边的袖子,轮着胳膊热身道,“鲜卑贵族的子弟有条不成文的规矩,砸过了青鬼才算成年。我为了今日,已经练了好久了!”
“哦——”邀雨一声阴阳怪气的“哦”,把拓跋钟骚得脸红了。
他们这个场子的是草青鬼,场子里在热身的人也多是十一、二岁的青年人。前面的是木青鬼,铜青鬼和石青鬼。光听这个叫法,就知道定是一个比一个难。
钟儿信誓旦旦地说要成人,却选了个最简单的草人儿,邀雨不臊臊他,还能叫檀邀雨吗?
旁边的一群仆从也都听出了邀雨语气中的意思,不由地都掩嘴偷乐。
钟儿这回连耳朵根儿子都红透了,“笑什么笑!不许笑!再笑每人赏一顿鞭子!”
这段时间看邀雨同自家郎君打闹,这些仆从已经没那么怕邀雨了。
旁边一位仆从凑上前几步,替自家郎君解围道,“鲜卑贵族家的子弟,往往都是在十一、二岁才敢来尝试砸青鬼。檀女郎您别看那砸青鬼的球只有拳头大,却是个实心的石球。
都是从这澯水河里捞起来的。咱家郎君才五岁,若不是继承了拓跋氏族的神力,要扔那么远,还要砸倒青鬼,实无可能。”
邀雨这才注意到地上的石球,点了点头,却依旧道,“你既然要砸,就去砸最难的。要么便再苦练几年,砸这么个草人,也不怕堕了你爹的名声。”
邀雨没有刻意压低讲话的声音,故而这番言论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弄得邀雨不明所以。
正在那熬辣羊汤的胥吏也听到了,此时开口道,“敢问这位是哪家的小郎君前来砸青鬼啊?”
拓跋钟的仆从语中颇带骄傲道,“家主乃是拓跋大将军。”
众人闻言,皆微退施礼。胥吏的口气也和缓许多,“原来是大将军的公子。恕在下失礼了。
只是郎君身边的这位小娘讲话实在有些托大。汝等可知这最难的石青鬼,乃是澯水河边天然天生之石。
相传千年前青鬼祸乱人间,元始天尊亲自将其捉拿,令其跪于澯水河畔千年之久,化而为石。莫说用石球砸,就是几十个力士一起推,也动摇不了它分毫。
即便小郎君神力,再练二十载,也终究徒劳。”
拓跋钟原本也没奢望能砸石青鬼,可这胥吏话里话外地讥讽他,当真让他羞愤不已。
邀雨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