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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倒进去,按冲水旋钮,冲下去,“白雪安。”
“听起来有点像’白雪庵’对不对?”杨嘉北探头,“很多人听这名字,都以为是寺庙名。”
宋茉问:“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她住在漠河。”
杨嘉北说:“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宋茉:“啊?”
她刚刚吃完杨嘉北带来的油滋啦酸菜包不久,杨嘉北去餐厅里打包来了粥和一些青菜,都是清淡可口的菜肴——宋茉本来不太饿,但也慢慢地吃掉两个大包子,喝掉了粥和咸菜。
杨嘉北也吃,他吃包子快,几口一个,一口气六个,看宋茉手里还剩一些吃不下,他也自然地低头吃了。剩下的一些,杨嘉北让酒店的人帮忙放进冷藏箱里。
宋茉还坐在床上,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依稀记得还是童年时候,外面天气冷,早起的时候赖床,不想起,奶奶就会让她继续躺在炕上,老人端了饭菜和包子过来。让她坐在炕上,用四方的小桌子垫一垫,让她慢慢地吃。
这次也是,她洗漱完毕,还是困,就坐在床上吃完包子,看日记。
有一个词语叫做“精神内耗”,宋茉倒不觉得自己现在这种情况算得上内耗。
她现在更像是空了,彻底地空了,只有一个耗尽油的灯,一个空荡荡的壳。
她的大脑什么都没办法想,只有无穷尽、望不见头的疲惫与劳累。宋茉忽然读出这些日记本上上辈的联系,好像冥冥之中仍旧有丝线将她与杨嘉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她确认,无比确认,在此之前,她完全不知双方长辈还有过这样的缘分。
杨嘉北的父母,和宋茉的父母,事实上,都是工厂分房子分到一起、做了邻居后才认识,后来关系亲密,也不过是因她与杨嘉北的关系亲近。
杨嘉北显然也不知。
他翻出厚厚的袜子,一层又一层,给宋茉套上,总共三层袜子,长筒的,一直包到小腿肚。
穿好后,杨嘉北单膝跪在地上,给她穿上鞋子,拍拍腿:“去看看?”
杨嘉北直接开车带宋茉去自己姥姥曾经住过的小房子,事实上,那也不是日记本上提到的地方,而是漠河这个县城上的一个老旧小区,杨嘉北没钥匙,但他有铁丝。当宋茉看到杨嘉北拿根铁丝随意弄几下、门就开了后,目瞪口呆:“这这这……”
杨嘉北说:“保密啊,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这片小区早就没多少人住了,大白天也空荡荡的吓人,杨嘉北推开生锈的锁,空气中漂浮着浅浅淡淡一层尘埃,没人住,没人交供暖费水电费,这地方又冷又旷,人走了后,家具上也都蒙了布,环顾四周,宋茉踏入,好似踏入另一个世界。
或者说,踏入现在东北千千万万户这样无人的房子中。
年轻人大多都走了。
等年迈的人在这个土地上寿终正寝,只剩下安静空寂的房子。
宋茉说:“警察都会这样开锁吗?”
杨嘉北说:“不,这玩意不报备违法。”
宋茉慢慢地喔一声,她有点迟钝:“那你刚刚算违法吗?”
杨嘉北想了想,给她举了一个例子:“我牵自己老婆的手不犯法,但再违背她意愿进一步就不行了。”
宋茉说:“你一个人民警察怎么可以举这种例子?”
杨嘉北诚挚:“对不起啊,我太粗俗了。”
宋茉被他的真诚逗得噗呲一笑,慢慢走进这个房间,她尝试去暂时忽略那些不好的东西,努力让探索欲涌入大脑。她环顾四周,望着这里墙上悬挂的照片,桌子上塑料笼罩下的一些书啊,照片啦……
杨嘉北翻出一本厚厚的影集,这东西当时没带走——以前都是坐火车,太重了,很多东西都只能留在这个旧房子中。现在不同,车就停在不远处,可以搬过去。这些影集其实总共有六大册,满满当当的,他这个姥姥爱拍照,因而留下了不少照片。旧房子也有旧房子的坏处,灰尘多,杨嘉北担心这些东西对宋茉的肺不好,没有久留,他就搬了那些影集带走。离开前,仍旧将锁锁得严严实实。
宋茉研究了很久杨嘉北的那根小铁丝,看起来就是平平无奇,是他顺手捡到的,还有锈迹。
杨嘉北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不吭不响,再微小的东西在他手里都能变得有趣。
他的假期所剩无几,在杨嘉北打算继续请两天假的时候,宋茉捂住他的手机。
“我跟你去哈尔滨玩玩吧,”宋茉说,“我还没怎么去过呢。以前我太爷爷就在哈尔滨工作,说起来,我也挺想去看看那些太阳岛啊,松花江啊……”
后面的话没说完,杨嘉北捧着她的脸,亲了好几口。
尽管俩人都知道,宋茉还没有放弃那个糟糕的念头。
她现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生病了。
她是一个溺水的人,她只有一根能浮出水面的芦苇。
从漠河回哈尔滨的路上,不出意外地又载上了林杭——后者不仅收集了许多知青相关的资料和老人口述访谈,还收集到大把关于大兴安岭五·六火灾的资料,他现在打算回哈尔滨,刚好,又三人结伴通行。
这一次,杨嘉北没有阻止俩人的聊天。
林杭虽然聒噪,但是能让宋茉多说点话,多开心开心,也挺好。
这一趟自驾路程远,等到哈尔滨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林杭千恩万谢地离开,不忘告诉杨嘉北,等他那边整理好资料,一定先给她们发一份……而杨嘉北带着宋茉,进了自己在哈尔滨的家。
“……买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地方小了点,”杨嘉北说,“位置也不是特别好,先住着,等我再攒攒钱,到时候咱们再换个大点的房子。你不是喜欢种花啊养猫养狗吗?到时候整个大阳台,落地窗,再养俩猫,养个狗,你要喜欢,多养几个也行……”
宋茉轻声说:“很好了。”
真的已经很好了。
已经七年了。
她已经七年没有睡过不需要她付费的床。
杨嘉北把自己的床让给她,被褥全换了一遍,干干净净的,旧的全丢阳台和洗衣机。这床也不算大,1.8米,杨嘉北看着宋茉躺在上面,琢磨着还是得再换个大点的。
坐了一天的车也累,她很快就睡着,杨嘉北坐在床边,看着她睡,过了一会儿,又去了客厅,他不抽烟,就开了一瓶啤酒,一边喝,一边压低声音打电话,和同事、朋友打听,哪个医院的心理医生好,最好是找专家。他说亲戚家有个上高中的小孩,有点抑郁,想要找个好点儿的医生看看,价格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病要治,药要吃。
杨嘉北不是那种天真到以为只要好好的陪伴和足够的爱就能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