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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吃完。
他抬手用指腹擦了擦唇角不小心沾到的肉饼屑,用一种貌似带着歉意的语气说话,“老嬷,我应该在完成任务之后再去买肉饼的。”
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许扶清习以为常,面上一如既往地挂着浅笑。
雨声很大,雷鸣闪电不断,一道白光在天边绽开须臾,透过敞开的南窗照射进来,有一瞬间照亮了里面。
竹屋里除了有穿着一袭红衣的少年,还有一个用木头做成的假人。
假人身上也套着衣裳,没有任何忌讳地摆放在屋内,还是正对着竹屋门口方向,大致看得出是照着老妇人体型身高做的。
从远处看,确实有几分真人的感觉。
只不过跟别的木头假人不太一样,它的头是用真正的骷髅头装上去的,看着诡异。
许扶清站在距离假人几步外的木柜子前,面色如常地拿出搁在瓷罐的其中一颗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不到一会儿便散开,覆灭刚刚的咸味。
“老嬷,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一个人,她是继你之后,第二个给我撑伞的人,本想领她进来下去陪你玩的。”
他牙齿轻咬着糖,眼神没任何变化,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低一笑。
“但她有事……”许扶清眼珠轻转,平缓地落到骷髅头上,笑着,口吻像是带了点惋惜,“那就算了。”
糖被彻底嚼碎,酸甜更浓了。
吃完糖,雨渐渐转为朦胧细雨,许扶清点着灯,端了盆清水进屋,准备洁面,水面却因晃动起了涟漪。
他倒映在里面的五官破碎扭曲、光怪陆离。
水面慢慢平静下来,昳丽的骨相逐渐清晰,许扶清盯了几秒,握着白布伸手进去,水波再起,模糊的面容重新隐没在水里。
舒服多了。
那个装在假人脖颈上的骷髅头正对着他,空洞洞的眼眶透着黑,似凝视着他。
许扶清擦干脸,将白布叠得四四方方地置盆沿,拿起在狱,红剑穗晃了几下,恰好绕到指尖。
他凝了半晌,取下。
好想杀她啊。
木桌上,包着肉饼的纸被风吹得微动。
*
谢宁还没走多远,系统蓦然出现【许扶清好感值减一,目前数值为正四。】
她瞪大双眼,仓促地停住脚,回头看那间被水雾萦绕着的竹屋,自己都冒着大雨送他回竹屋了,这好感值怎么还掉了?
“是不是检测错误了?”
【许扶清好感值减一,目前数值为正三,若是掉至负值,则表示他对宿主起了杀心,请您注意安全。】
杀了我吧!
又掉,她瞳孔地震。
于是谢宁拔腿就往回跑,平生考试跑八百米也没这次跑得快,一个劲儿地冲到竹门前,气喘吁吁想敲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
许扶清看着突然折回来的她,表情难得一愣。
系统没再报好感值。
可谢宁的心弦还是紧绷着不放,不敢轻举妄动,用提着油纸伞的手往竹屋里头指了指,试探性地开口:“小夫子,我好像确实挺口渴的。”
她眼神掠过他持着的剑。
“你不是还有事要办?”许扶清眸光微不可见地轻动。
“那事不急。”她努力地露出一个看起来虔诚的笑。
竹屋檐下悬挂着的铜铃铛不响了。许扶清端详着谢宁,忽而抬起手,覆上她的脸颊,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滑过,像是在抚摸一块暖玉。
凉。
谢宁身子僵了一下。
许扶清长睫微微一掀,眉梢欲扬未扬,指尖没有离开她,上面多了一丝鲜红,她那里有道刮痕,大概是赶回来的时候,被竹叶划伤的。
竹屋附近种了成片的竹子。
皮真薄。
真可怜。
他看着她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想直接拧断她的脖子。
就在许扶清指腹微微用力之时,耳畔响起一声,“小夫子?”,抬眸便见谢宁看似很好奇地看着他,如一汪清水般明亮眼眸装着他。
谢宁扯扯嘴角,不露声色地将自己的脖子挪离他。
“怎、怎么了?”她表情似无辜。
少焉,许扶清放下了手,指腹轻捻着血,血化开,渐渐地融于指纹。
他眉眼弯弯地望着她,状似提醒道:“你的脸好像被叶子划伤了,流了些血。”
“进来吧。”话落,许扶清转身进去,竹屋的灯还没熄灭,一进去便能对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对脸颊被叶子刮伤这件事,谢宁还真的没察觉,听完他的话,她慢慢碰了碰那个位置,这才感受到有细微的疼意。
无所谓,小时候跟小伙伴顽皮爬树摔下来的时候,屁股开花比这个严重得多了。
竹屋内没什么装饰。
就正中间摆了一张看起来年份似乎已久的桌子、一套简约素雅的茶杯茶壶、几张椅、用纸包着的肉饼和一个算得上精致的高木柜。
还有……谢宁眸底倒映出骷髅头假人,眼皮抖了一下。
我勒个去,往房子放这个东西,算是什么怪癖?
她叫苦不迭。
许扶清坐下来,冷白的指骨端起茶壶,给她倒了杯茶,一片小小的茶叶在茶水上飘荡着,撞到杯壁又弹回去。
他垂着眸看着,饶有兴致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要负责的那些弟子,他只记住了脸。
谢宁把衣物放到大腿上,双手惶恐地接过这杯茶,“谢谢小夫子,我叫谢宁。”
“谢宁。”许扶清唇齿慢咀嚼着这两个字,轻声地念出来,仿佛唤情人般,却见她时不时瞟向假人,唇角稍弯又道,“她叫老嬷。”
“啊?”谢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即浑身一激灵,“哦,老嬷,她。”
怎么了?
后半句,她没问出口。
而许扶清似能猜到她想说什么,也倒了杯茶,抿了几口,眸中笑意更深,语气却异常平淡,“她死了,只剩下这个。”骷髅头。
在数十秒的沉默后,谢宁将茶一干而尽,确认好感值没再掉,她想找借口告辞了。
好奇心一般会害死猫的,自己不要做那种猫。
桌面的肉饼有些显眼,谢宁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张了张嘴,告辞的话还没说出口。他问:“想吃?”
谢宁:“我。”
一块肉饼骤塞了进她的嘴里,许扶清手指无意间擦过她微微伸出来的舌尖,指腹染上一抹湿意。
他皱了下眉,却还是保持着无可挑剔的笑容,“想吃便吃吧。”
那抹湿意很淡很淡,还未待擦便干了。
太突然了。
谢宁下意识缩了下脑袋,还有,这个会不会有毒,她有些怀疑,牙齿轻轻地咬着肉饼,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面色纠结。
许扶清莫名地扫了她一眼,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