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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桐油伞面织就的朦胧光影旋转浮动,她仰起的那张小脸皎月似的,忽明忽昧隐于其中,当真是,顾盼多姿、千娇百媚。

从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未曾从她的眉眼间移开。他下颌微抬,示意了一下来风离去的方向,低声问道:“方才那人,是谁?”

没了伞,初沅空出的那只手无处安放,于是她便抬起手臂,攀上了他的肩颈,绫罗广袖滑落堆叠臂弯,露出了一截欺霜赛雪的皓腕。

她眼波流转,用目光描摹着他线条利落锋锐的下颌,慢声道:“或许,是关雎苑的仆从。”

谢言岐来时,就只看见了来风将要消失不见的背影,以及,对着那个方向怔怔出神的初沅。

他凝着她的眉眼,噙笑的黑眸中却逐渐沉了几分幽邃。

他轻轻摩挲着那把细腰,嗓音低沉:“当真?”

初沅不知道,他为何会对一个仆从如此上心。

尽管那个所谓的仆从很是眼生,但那人并未对她不利,还给她送来了遮阳的油纸伞,应该,不会是什么贼人。

她想。

初沅看着近在咫尺的谢言岐,幅度极轻地,点了点头。

谢言岐沉默着,没有说话,良久,终是几不可见地扯了下唇角,虚揽她腰肢带她离去。

他似乎有意放慢脚步配合她。

初沅从他的怀里轻抬睫羽,凝眸望着他,低声问:“世子用过午膳了吗?”

谢言岐轻笑一声:“你说呢?”

这个问题,初沅还真不知道。

她离开书房之前,他尚在会客,应该没来得及用膳;可她都已经出来这么久了,又怎知,他是否用过了膳食。

初沅咬了咬下唇,随即伸出双手,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我还没吃,世子要陪我一起吗?”

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和示好,分明就是避重就轻、不知道答案。

谢言岐垂眸睥她,不经低笑着嗤了声。

小没良心的。

来给他送糕点,结果人都还没看到,便没影了。

对他这么敷衍……

对旁人倒是挺上心。

谢言岐扣着她的腰,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将她往身前带得愈近。

见他久未作答,初沅偎在他怀中,也学他的动作,在他腰上来回摩挲,目光澄澈柔软,含着几分讨好,“世子……”

这一声轻柔的低唤,当真是千回百转,寸断柔肠。

谢言岐眼珠不错地瞧了她一会儿,几乎要溺于她眸中的盈盈秋波。

半晌,他喉结微动,沉声应了句:“好。”

初沅得逞似的,弯了弯眼睛。

***

大抵是这段时间疲于奔劳,用过午膳以后,谢言岐回到书房,端量着扬州的舆图,阖眸思索,不知不觉地,竟是睡了过去。

所以,初沅一迈进书房看到的,便是他支颐小憩的模样。

他背对着光,深邃眼窝蜷着阴翳,敛去了平日里的跅弛风|流,倒是有几分沉肃凛然的意味。

记起之前扰醒他的事情,初沅放缓脚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她抖落手上的外袍,动作极轻地搭在他身上。

可饶是她如此谨慎,谢言岐却还是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眸。

他眼帘半抬,出神看了她好一会儿。

下一刻,便伸手攥住她细腕,将她拥入了怀中。

他的动作来得尤为突然,初沅甚至没能反应得过来,便失重跌入了他的坚实胸膛。

亲密无间的相拥,她能听见他的沉稳心跳,更能感受他吐息间,拂过发顶的温热呼吸。

初沅蜷在他怀里,全然不敢动弹,生怕再像上次那样,被他掐住了脖子。

她的僵硬过于明显。

谢言岐阖着眼眸,握住她的肩膀轻轻揉搓,从胸腔闷出了一声低笑,“就陪我睡一会儿。”

“……可是这样睡的话,世子会被压得难受的。”初沅放轻了嗓音道。

她整个人伏在他胸前,几乎是将所有重量都卧在了他身上。

任谁以这个姿势入睡,怕都不能好眠。

闻言,谢言岐用手丈量着她腰肢,盈盈不堪一握。

“这么瘦。”他似是叹息,似是嗤笑,“还担心压到我?”

初沅还是有些忧心。

她试图挣开他的桎梏,岂料甫一动作,便被他微微握住了后颈,“别动。”

这个近乎掌控的动作,很难不让初沅回想起之前的命悬一线。

她愣了愣,顿时僵在了他怀中。

她原本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是睡不着的。

可他身上的清冽松香隐约浮动于鼻端,令人无比的心安。

听着他匀缓的呼吸,慢慢的,初沅竟也生了几许困意,枕在他胸前睡了过去。

这一觉醒来,窗外竟已是红霞漫天。

身边的谢言岐不在,而原本送给他的那件外袍,也披在了她的身上。

初沅睡意蒙眬的揉了下眼睛,迟钝地起身下榻。

屋内没人,她环视四周,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桌案的舆图上。

早年在浮梦苑计划逃离的时候,初沅便将扬州的地貌熟记于心,如今再见这幅熟悉的舆图,自是一眼便认出了这图上所绘之处。

正是扬州。

只不过,比起她当年所知,这幅舆图明显要细致得多。

而且,还在各处水渠画了标识。

最为瞩目的地方,便是平泉别庄附近的樊良湖。

记着这是世子的书房,初沅没敢多看,只循着屋外的轻微对话声,走了出去。

外边的长廊上。

谢言岐慵懒后靠,一手撑着身后的鹅颈栏杆,一手把玩着烫金请帖。

听到初沅缓步迈近的跫音,他掀起眼帘,漫不经心地朝她望去,眸底浮笑。

初沅读懂他的眼神,便脚步不停地径直走到他身旁,乖巧唤了声:“世子。”

谢言岐将手里的帖子递给她,“去吗?”

这又是庞延洪设下的一场宴会,道是别庄封锁无趣,不如苦中作乐、宴饮同欢。

以他惯常的作风,这次夜宴,怕又不会安宁。

就比如之前的,赏花宴。

初沅的目光从帖子上移开,她凝眸望向谢言岐,弯了弯眼睛,道:“我都听世子的。”

谢言岐一言不发地凝注着她,眸色颇深。

如今,风雨将至。

这平泉别庄的每一步,都有可能是陷阱。

他虽不惧前路,可现在,他好像有些,开始放心不下了。

***

最终,初沅还是跟着谢言岐,出席了庞延洪设下的夜宴。

这次夜宴,兴许就是庞延洪的试探。

若初沅避而不出,定会使得庞延洪心生怀疑。

为了妥善起见,谢言岐便令十五和十七两人暗中保护初沅,另有十名暗卫提前伏于宴会附近,以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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