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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流动,漫天霞光顷刻消失,但他竟是留在了原地,依旧站在这妖蟒巢穴的洞口。只是眼前景不再是密匝匝的浓荫,而是一片萧索的雪景。
光秃秃的巨树覆着霜雪,立在树下的少年微微仰着头,望着天穹道:“看到了吗?飘得最高最亮瞎人眼的那一盏,便是你的灯。卯时不至,灯熠不灭,你现在可以许愿了。”
“凡人才需要许愿,我堂堂一个神女,跑来抢凡人的愿望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扶桑的声音依旧带着笑,却很虚弱,仿佛是大病之人,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
顺着她的目光,白谡看见了飘在半空的长命灯。
这是个晴雪夜,风是冷的,地上积雪足有两尺高。然而天空却澄澈极了,一盏盏长命灯像星辰一般,异常璀璨。
扶桑盯着的正是飘得最高也最明亮的那一盏长命灯。
说完那话,她偏头望向辞婴,笑意盈然地道:“但那是辞婴道友你亲手做的长命灯罢?”
辞婴垂眸对上她的目光,道:“我要不亲手做,怎么能保证你的那盏灯能烧得最久、飘得最高?”
“好吧,既然是辞婴道友费心为我做的长命灯,那我便好好许个愿。只是我的愿望便不劳旁人操心了,我要亲自实现我许下的愿。”
扶桑说罢长舒一口气,转眸望着越飘越高的长命灯,一字一句地道:“吾有三愿:一愿强者不凌弱,弱者浴光生;二愿世间生灵永不涂炭;三愿——
她看向辞婴,微笑道:“天地长存!”
第143章 赴阆寰 “她是我的了,白谡天尊。”……
冬日的风呼啸着, 她的声音轻盈又虚弱,风一吹便散了。然而不管是辞婴还是白谡,听罢扶桑这三愿, 神色皆是一顿。
天地间一下子静了下来, 长命灯一盏一盏飘向夜空。
立在树下的少年静静注视前头的少女, 漆黑的眸子映着她的脸,那总挂在面上的散漫再不复见。
白谡不愿看她与黎渊的过往,本是不欲停留在这一刻的记忆。
可此时此刻,他却忍不住将目光落在黎渊的眼珠里,透过黎渊的眼睛去看扶桑。
灯火熠熠,山色如晦,她被满山幽暗环绕,却比夜幕中的灯火还要夺目。
辞婴倚在树下,与她本是有几步之距。静看她半晌, 他抬步朝她走来。
随着他一步步逼近, 映在他眸中的那张脸渐渐放大、渐渐清晰。少女面容苍白, 挽着个漂亮的流苏髻,身披一件厚重的白裘。
因窥探的是扶桑在烟火城的记忆,白谡本应难以探清这段记忆发生在何时。然而一从黎渊眼中看见扶桑的面容,他顷刻便猜到了这段记忆发生的时间。
是扶桑从雷刑台离开后, 在抱真宫闭关的那些年。
他在雷泽之域虽用真灵稳住了她的伤势, 但她伤得实在太重,一回抱真宫便彻底闭起关来,及至他与葵覃大婚之宴的前两年方出关。
她出关之事, 白谡早已知晓。只他不知就在所有神族都以为她伤重闭关之时,她却是与黎渊来了烟火城。
白谡一动不动地盯着刻在黎渊眼中的那张脸,缓缓沉下眸色。
眼前袖影一闪, 已经来到扶桑身前的黎渊,正动作熟稔地替她掸去落在她肩上的雪沫,之后又慢慢将兜帽覆上她的头,没好气道:
“就知道你这傻子会许这样的愿望。大名鼎鼎的红豆仙子既然想守护这天地,那便好好去守护。只是在那之前,你得快些将你的伤养好,要不然你这些个愿望一个都实现不了,到时可别怪我笑话你。”
扶桑微笑着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你下次再见到的,必定是个康康健健的红豆仙子。”
辞婴冷哼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你当真能保证我下次再见到你时,你能彻底伤愈?”
“应该能吧。”扶桑挪开视线,仰头去看天上的长命灯,道,“倘若下次我不能及时来大荒落寻你,你便来烟火城等我。”
辞婴挑了下眉:“你何时能撕开虚空,自己来烟火城了?”
听见这话,扶桑又将视线落了下来,不服气地对道:“辞婴道友你也忒小瞧人了。你师妹我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修为怎可能没有长进?区区一个撕开虚空怎会难得到我?”
她声音低弱,语气却是狂妄,听得黎渊忍不住哼笑:“那你怎么每回都要来大荒落寻我?”
扶桑笑眯眯地看了看他,煞有其事地道:“自然是因为我喜欢你陪着我啊。”
——我喜欢你陪着我。
白谡微一怔,许多年前她也曾对他说过这话。
就在北瀛天的战舟里,战将们打趣她,说她的实力已不逊于他,为何还要与北瀛天战部偕同去荒墟。
她向来随和,听罢这话,便同那些战将道:“自然是因为我不希望你们陨落在荒墟,要知道我的春生之术和你家上神的冰封之术乃是绝配。只要你们尚有一口气在,我便能及时救下你们。当然啦——”
她笑着看向白谡,道:“我也喜欢你家上神陪我来荒墟,除了他,我在九重天怕是再寻不到第二个与我这般默契的战主。”
她说得坦然而磊落,带着点理直气壮的意味。
跟此时她与黎渊说话的语气别无二致。
白谡无端想起当初在三珠木下,他问出的那一句:“你以为什么?”
其实不必问,他也隐约猜到她想说的是什么。刨根究底地问,不过是为了从她嘴里掏出一句她喜欢他。
只有喜欢一个人,她才会想要那人相伴左右。
白谡心神微动,再看向黎渊之时,心中已油然生出一股杀意。
杀意乍现的刹那,大片大片浓雾忽然从前头山洞溢出,顷刻便漫上黎渊的身影。
“滚出去!”
一道严厉的清喝声从虚空轰然落下,白谡脑仁一痛,眼前之景飞快远去,神识被逼着从记忆剥离,再睁眼时,一道剑意贯穿了他的胸膛,雪白长袍被鲜血洇出一片骇然的赤红。
白谡恍不觉痛,只缓缓抬眼,对上怀生冷漠的视线。
怀生一击过后便不再恋战,而是疾速后掠。白谡受了她全力而出的一剑,必定伤得不轻,须得趁此机会轰破他的结界。
这念头刚冒出,她身后猝然多了数面冰墙,只听“喀”“喀”几声,那几面冰墙竟在电光石火间变作一抬竖着的冰棺,强行将怀生封在棺内。
白谡抬手往胸膛注入一缕冰冷的神力,缓步朝她行去,道:“我在你祖窍留下了一缕真灵,你便是离开了我的太虚之境,也躲不开我。”
他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望着怀生的那双瞳眸隐有血色涌动,眼白蜿蜒着数条赤红的血丝。
怀生心中微微一沉。
他眉心的魇线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