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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允脸边。
那杯子好似琉璃材质,却比他的脸还长。
冰块在清透的果饮里晃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夜里颇为好听。
他下意识别过脸让开。
空气中弥散开橙子的香气。
“为师看你脚步虚浮,脸色苍白,怕你低血糖滚下去,还要为师替你收尸。
做大恶人,不能让别人看出你的疲态,要做作恶的永动机。”
江允:……
清凉的果饮冒着寒气,正好可解他识海内烧灼之苦。
他无神的眸子直直看着季安栀。
季安栀“啧”一声:“快喝,冰要化了。”
“多谢师尊。”
季安栀看不到灵力波动,也不知道江允给自己先套了个防护阵法。
他接过闷头喝了一口。
甜丝丝的,冰橙汁。
季安栀没想那么多,主要是江允一副低血糖还硬撑的样子。
呵,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体力太差,还喜欢强撑。
奇怪的自尊心。
精力不充沛,如何作恶!
于是她从“海边度假套装”中找了一瓶平平无奇的“大杯少冰橙汁儿”。
小孩子就该喝橙汁。
她继续絮叨:“你要记住,不能让别人察觉你的脆弱!那些正派人士一旦察觉你的弱点,便会往死里追杀你。
不仅如此,他们有三十六计,什么美人计,美男计,救赎感化齐上阵。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多年之恶毁于一念,恋爱脑更是不可取,事业才是最重要的!”
江允盯着那杯果汁:“那师尊呢。”
“我?我唯一心愿就是你所想皆如愿!”季安栀义正辞严,“你准备好在为师严苛的指导下,踏上毁灭世界的征程了吗!”
前头李老道不禁狂拍脑门。
贼船啊,大到不能再大的贼船!
谁来救救他!
“嗯,徒儿明白了。”
江允将剩下的果汁一饮而尽,甚至分出一分灵力,将自己虚假的面色改善了去。
他端着玻璃杯,见季安栀没有要收回的意思,便背过手。
微一使力,咔擦。
碎玻璃渣一小片一小片,刮过他的手心,渗出鲜红。
他恍若未觉,只是不断地在手心揉搓,直到它们化成齑粉。
他未能发现任何灵力残留。
竟然真的只是一杯冰橙汁。
江允:……
季安栀:“快跟上!”
他目光依旧温和,恍若什么也没发生:“嗯。”
越过山头,前头云雾缭绕,迷烟似的扑来。
渐渐地,视野愈发模糊。
啪嗒!
李老道不小心踩进水里,溅起寒凉的水花。
“就在前头了,我,我就不去了。”
他反身欲跑。
江允随手一扯,手心那肉眼见不得的发丝连着李老道的命脉,扯得他一个趑趄,好似瞬间又老了几岁。
李老道:“两位大人饶命啊,此处妖气浑浊,小道不过炼气,再不能踏近半步了。”
季安栀:“多浑浊?形容一下。”
李老道:“……
就……一股水生的腥味。”
季安栀:“哇哦,水里游的,听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李老道:?
江允冷着小脸,他一掌落地,自他掌落之处方圆百米,掀起直冲云霄的狂风。
季安栀抬起头,那遮蔽月光的葳蕤树叶被大力吹开,露出满月。
就着月色,江允喃喃诵了一句经,额间朱砂痣泛出诡谲的赤红:“起!”
金钵入空,将清冷的月光反射成刺眼的红,像一轮血月。
那血色所到之处,照出前方一滩淹满了尸骨的湖水,湖水之上是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发丝,发丝的尽头,是一小屋。
吱呀——
屋门敞开,走出一白衫男子。
那男子一脸病容,惨白着一张脸,轻蔑嗤笑:“我当是哪个不长眼的闯进本仙山中,原是个三流队伍……”
季安栀:“反派死于话多,徒儿上,别跟他废话!”
话音刚落,江允已经飞身上前,他手心一转,自身灵力凝成一柄四钴十二环金禅杖,破空掠去。
所到之处,罡风刮断了发丝,直击那“地仙”面门。
咚!
杖尾的佛光吞噬了妖力,那“地仙”见过金色的佛光,哪里见过血色的佛光,被震得全身发麻,愣神间,杖尾直击他的面颊,把他一整个顶飞出去。
直打掉他三颗牙。
“咳咳,小和尚,你好大的胆子……”
紧接着,又是一击。
“等等……”
季安栀在一旁“指导”:“千万别让他废话。”
李老道捂着眼,甚至都不敢看了。
太残忍咯。
咚咚咚。
直捅了二十几下。
那男子又因为吸了不少村人的生命,一下子死不掉。
“别……”
“饶了我……”
“救命……”
几息后,江允收了手。
李老道真心实意劝道:“你还是快把你得到的‘六根’还给人家吧。”
男子年轻俊朗的容貌被打得衰老地不成样子,四肢竟隐隐露出原型。
竟是一只老鳖!
季安栀若有所思。
他轻喘气,摇摇头:“没,没拿……都是谣言……小的不过偶得一血梳……”
江允收了法杖,竖掌合十,温笑一声:“阿弥陀佛,果真没有,善哉。”
男子:……
李老道:……
季安栀理不直气也壮:“你方才说血梳?还不快拿出来孝敬我们。”
那老鳖拿出一把炼制几百年的血梳,颤颤巍巍递出来。
江允看不上这血梳。
那头季安栀道:“做大恶人,千万不要自满,多一样正派不知的技能和法宝,就多一样保命的本事,多一样折磨人的方式!
而且做恶人,就应该要有恶人的气势,有大恶人的煞气。
老甩个钵有什么意思,一点也没有恶人的样子,太正气了,这梳子就很好,谁拿着谁有血光之灾。”
李老道:……
江允:“师尊说的是。”
他接过那散发着邪气的血梳。
忽道:“我还未见过师尊神通。”
李老道心头咯噔一声。
这一路他已经看得分明,这女鬼虽然有异,但毫无灵力,可能比他还菜。想来也是被这传说中堕入邪道的佛子召唤而来。
眼下这入了邪的佛子忽然说要看她的神通,这不是明晃晃在怀疑她吗?
他不禁捏了一把冷汗,生怕这佛子发起邪来,连他一起端了。
看来他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他暗搓搓从鞋子后头掏出一串私房钱铜币,嘤嘤出声。
“好,你等着。”
季安栀毫无心理负担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