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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长刀,用起来堪比威势雄浑的斩马刀,刀身长,柄适中,除了单面开刃,比起陌刀来说,倒更像一把古朴重剑。

刀色刺入密卫眼中,他不禁眨了眨眼,只闭合张开的一瞬间,他左手剑便被游八极直接震断,刀鞘撞上胸口,他上身剧痛,内力无法接上,猝然吐出一口血,下意识挥出右手剑,用上自己最得意、最精妙的剑式。

他几乎立刻就后悔了。

他已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右手。

视线天旋地转,被殷红淹没,只记住那人唇边轻慢的笑,便连人带马,被解碧天第三刀劈成半截。两具尸身萎靡在地,热血涌流遍地,片刻就被寒气结成血霜,反射着众人苍白面孔,扭曲迷魅,马蹄踩过时发出碎琉璃的遗响。

但他们都无心再去仔细回想那三刀,因为解碧天驱马冲入长队,直逼他们身后的铁车。

在西漠时,二十个断金卫无法阻拦一个解碧天,如今十八个大内高手在这儿,也没有什么不同。刀客的目的很纯粹,所以杀人时绝无犹疑,不被任何左右,所有人苦练的武功与技法,在这种暴烈强横的刀法面前,唯有败退,迟疑,丧命,全盘皆输。

他们只是以摧枯拉朽之势,瓦解为梅树的养料。

痛呼与嘶吼此起彼伏,追随着游八极的轨迹。

天地雪粒仍飘,飞红激荡,分不清是血还是被刀风波及的梅花,在他经行之处落了一地。

是游八极……有人想起来,在那样的单方面屠戮里。江湖人人都说这是一把邪刀,可当看到时,他们已明白,刀不含有任何感情,只映照刀下亡魂的七情六欲。

愤怒或恐惧,嫉妒或冲动,在眨眼间的拼杀中支离破碎了。

可持刀者并不在意。

谁会在意自己足下的尘埃、刀下的败将?

解碧天骑马冲杀,一身衣物已经满是血腥,直来到了铁车之前,他勒马,挥刀砍碎了锁链,将车门拉开。

哐当!

寒冽之气吹入,风雪卷着他的头发,遮天蔽日,覆没着背后的天光,只有耳畔的金环,闪烁出一弧圆月。

“奉仞!”

车里死寂的人猛地抬起头。

好像已经一梦千秋,万物凝滞。

久不见日光的奉仞,感到一刻恍然的眩晕。他抬头看向来者,是冷雪扑面,也是血气森然,他的心却骤然因这一眼焚起光焰,热意沸过全身脉络。

解碧天笑道:“我来赴约了。”

寒光几闪,他将奉仞四肢枷锁都尽数劈断,手指运力,点开他身上穴位,要伸手来拉。奉仞眨了眨眼,瞬间灵台警醒,却是将解碧天向旁推开,半身探出车厢,劈掌弹开从解碧天背后偷袭的刀。

他攒住对方手腕,手掌上压,只听得咔嚓涩响,对方惨叫一声,腕骨直接穿出皮肤。奉仞夺过他的刀,贴着喉咙一滑,将人踢下去,翻身坐上了那匹马。

他扯过缰绳,环视一圈,战况极为惨烈,十八个密卫已经倒了十三个,剩下几人围走左右列阵,蓄势待发。显然解碧天的身份他们已经猜出,并不再直面应敌。

其中的公孙屏在人群中和他对上视线,见到他行动自如,似乎格外愕然,心中不知想什么。

三个人包围缠住解碧天,公孙屏与另一个人夹击向奉仞,奉仞数日封住穴位,不能动功,现在丹田之气尚滞涩,且战且躲。他挡过左下甩来的银爪,勾缠夺甩,将其抓回其主脸上,怎知那银勾半路断开,自中心射出一根毒刺,直冲其面,奉仞心中一凛,立刻闪避,毒针刺入马颈,身下马匹嘶鸣两声,带着奉仞要往地面倒去。

他跃身而落,前面毒爪再至,身后传来刀风破空的呼啸,他骤然扭身,宁可先吃一刀——公孙屏刀术精炼,非泛泛之辈,这一刀落实恐怕伤势不浅。

正心神紧绷之际,公孙屏手中的刀却突然变道,打偏银爪,往密卫腰间劈去,对方瞬间被毒爪勾住,慌乱摔下。

混战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破坏了围困的杀阵,让奉仞和所有密卫都一愣,解碧天也已经趁人惊疑,拍马突出,掠到奉仞身边,横刀一拦。

奉仞皱起眉,急退几步,看着公孙屏:“公孙屏,你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屏转过身,一刀补到对方的心口,站在他们之前,面对那边剩余的三个密卫。他没有看奉仞,只是低声道:“快走吧……奉大人!”

奉仞还没说话,被解碧天拉上马,随即解碧天将马鞭一打,身下骏马踩着尸首血地直奔而出。

奉仞转过头,心中狂跳,看向身后,密卫正对着公孙屏怒吼:“公孙屏,这是国师之令,你疯了,胆敢放罪人离开!”

“枉费你爬到这个位置,国师知道后,你必死无疑!”

公孙屏冷笑道:“放就放了,那又怎么样?他符无华祖宗十八代的棺材老子都踩过!”说罢,他挥刀而上,直接以杀招冲向他们。

“走吧,不用再看了。”解碧天快马加鞭,等绕过山峰,奉仞彻底看不到那边了。

公孙屏听着耳边的马蹄声远去,与剩下的三个人拼杀,并不算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到后来,他已是喉咙间填满铁锈味,喘息剧烈,虎口发麻,泼溅的血凝结在脸上,身上伤势也毫无知觉,却无端没有回头。他们说了什么,他已经全不在意了,只一心一意要将他们都杀了。

金戈冷却,直到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声音,空山中梅花摇曳,雪声落寞。

他疲惫地驻刀坐了下去,面对着一地尸首,与空荡荡的铁车。

至少今晚能睡个好觉。公孙屏想。

第98章 红梅有情

一骑黑马驰于雪地,疾行奔跑,苍穹与山崖同色,不辨天尽头、地终点,马行之处雪盖蹄痕,又是峰峦回转,红梅渐深。百里山路,雪白憔悴的绢纸上点点朱砂,多少傲艳,染尽寒霜。

马在向前驰骋百里后,不继续向前,反而穿向山腰之下的分径,绕着山峰没开拓过的险道往回走,绕回先前囚车进山的山脚。这骏马显然走过数回,识得这千回百转的路径,往深处进,周边树多枝密,了无人烟,一座小院却坐落在隐蔽的山间。

梅树错落,一地幽静红雪,屋瓦覆雪,院外枯枝烂叶厚重,门扉摇摇欲坠,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人住过,只是被人遗弃的荒院。

解碧天策马靠近,才放缓了速度。

“到了。”两人下马,解碧天拍拍马,入了院子,将它牵进马棚吃粮,方拉着奉仞推门而入。

奉仞一路坐在囚车里,只穿了两件薄衣,难以驱寒,虽然他自小在宁州长大,内功也擅长抵御寒气,还有铁车格挡风雪,但面颊鼻尖仍被冻得发红,解碧天在路上就把自己的毛裘脱下,披裹在他身上。这会他手脚回暖,霜气融化,两人的手都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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