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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人死在这变故之中,又有多少人受到与你同等的痛苦?”
“我不谋逆,一切也会步入毁坏,大衍无能,你想改变,那就必须流血。听从皇帝的命令,带着公主前来献祭,难道便是你的道义?”
“为一己私欲而流的血,不过是你们的台阶。我不会让公主死,也不会听从你的话助纣为虐,这样偏激的改变,只会加剧混乱和灾难。”
“好,你一定想说冤冤相报,无有尽头,对不对?那么受难的人,便该甘心接受自己的命运;造成他人的苦难,就可以心安理得。你回到地上,若你告诉皇帝,他是否会哭泣着怜惜他的妹妹?”姬宴仙目光冷亮,唇边的笑被烛火引得隐隐扭动,“他会将我们所有人处死,包括你!”
烛火离他很近,又好像离他很远,姬宴仙人偶一般的脸很模糊,他的视线无法聚拢于她身上,万物都蒙上一层水渍,光怪陆离地波动。奉仞握紧了手腕间那一块残布,在分别时割下,他想从中汲取解碧天残余的温度,才能让他不那么冷。
“即便如此,我……无法接受那样做。”奉仞看着她,神色悲哀,“灵霓公主,难道你不也成为了你所憎恨的人?”
姬宴仙漠然地接受他的注目,缓缓向他走来,他又跟在祭台边一样,无法动弹,任由她靠近自己。
“灵霓是谁?”她的眉眼那样缥缈,和圣上没有一点相似。
“饮下灵蛇骨水的人,都活不过四十五岁,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会给你七日,若七日后你仍不愿意,那么我不会容许我的计划有任何闪失。不过,你不用怕,我不会让你受苦,你是我最珍贵的棋子。”
冰冷的手指抵在奉仞的额前,喉咙一滞,心跳咚咚咚的声音,在彼此耳边响动。
“你不愿意,只是因为你还看不清,等你与我落入同样的孤独之中,你会知晓那不过是良知的代价。”
第79章 舆图
“所以,神母一定会逼迫奉仞,得到打开宝库的办法。”
任长羁揣袖喟叹:“这些事,本是我数年来追查时的猜测,五百年,沧海桑田,大衍抹灭了大宣的秘辛,昔年许多人后代断绝,我们费了很大的功夫,才一点点拼凑真相。若非是近年天上宫阙的范围拓展迅速,还未必能找到他们的所在。”
“进入天上宫阙后,一切的发展,都逐渐印证我的想法。奉仞心思通透,他会选择留下,想必也已经猜到了什么。”任长羁面色沉峻,他说得平淡,但天上宫阙极为隐蔽,连常年在西漠游走的解碧天都未能窥测一二,辟乱盟为这件事准备周全,定然付出许多心力。
他说完,几人沉默不语,解碧天神色没什么变化,仍旧是晦暗的一泉绿光,只是眉眼不笑便无情,冷冷地教人恐惧。
万同悲忧心忡忡:“只怕神母手段诡谲,最擅长乱心蛊惑之术,神使与祭司们都被她玩弄于掌中,蓼草所制造的幻香十分厉害,连我也难以解开。奉大人虽意志坚韧,但受神母控制折磨,不知能否熬过。”
解碧天终于开口:“他不会答应神母的。”
他身边的姬瑛听得呆呆愣愣,只觉得晕头转向,光是神母的真实身份,都已经叫她恍惚不已,全然不能理解这其中的情欲曲折、跌宕荒唐,原本保护自己的奉仞,竟反倒替代了自己,成为了那些怪人被寻求献祭的血脉。
这时,耳边听到解碧天的话,姬瑛才好像有一块石头镇在心底,想起往日的奉仞,种种过去,比现在所听到的秘密都更真实、更鲜活。姬全教过她,不可为他人言语轻易评定一个人,那么奉仞身份的改变,并不妨碍奉仞是个怎样的人。
她顿觉解碧天与自己同在一个阵营,升起信任,猛地点头:“仞哥哥绝不会那样做。”说完,还往他身边挨近一些。姬瑛暗想:果然不可以貌取人,碧天哥哥说不定只是表面看起来是坏蛋,实则是个好人,方才絮影要害她时,也是他救了自己;再者,她可几乎没见过仞哥哥那么紧张。
头顶一沉,是解碧天将手放在她发顶,动作和奉仞平日有点像。
“解忘锋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他不能离开西漠?”解碧天看向任长羁,“我从他身上传承的功法,只有万木春能解,更奇怪的是,神眼接触到我的血,会直接导致死亡。若非是我天生克这些东西,那就是功法和万木春的问题,他必然和这些前朝过往有联系。”
“我只见过他一次,他杀死了一个铜马,那个人恰好是我追查过去的线索。我对他很感兴趣,便喊住了他,他没有理会我,很快消失了。”任长羁微微低吟,“直到后面几年,查清了一些事情,我才想到他究竟是什么人。”
当年前朝遗民在西漠消失后,太祖派人在极西探查许久,都没有痕迹线索,他生性多疑,必然不会就此罢休。
未谋反前,他暗中培养了数个武功绝顶的密卫,用于特殊之时。他们修行《劫灰断》,最能抵御那些大宣秘术,但魔功本身极为暴烈,唯有万木春可以相克。宣遗宫消失后,万木春在王都内部,一同消失,这些密卫则被派出去,秘密镇守在极西,世代不可离开。
期间凡是有可能是天上宫阙的人,皆被他们所杀,以杜绝所有可能。数百年过去,因功法和身份特殊,只允许单脉相传,镇守的密卫渐渐绝后消失,到了解忘锋这一代,便只剩下他一个人,而至今,连太祖后代也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
前辈们数百年一点点探寻天上宫阙所在,补全地图,然后以刺青留在后代的身上。
解忘锋也许倦于用后代一生交付在这个早已遗失的任务上,也许不愿意让魔功再流传下去,总之,他本要绝情断欲,终结这个密令,却意外和玉鹞儿有了孩子。
在解碧天弑父离开后,天上宫阙如失去笼子的毒蛇,彻底没了顾忌,无人压制,阴谋很快在数年间发展,变得庞大起来。
“草蛇灰线。”解碧天低声道,“原来那天你给我们的锦囊,是这个意思。”
虞秋娘抱臂听了半晌,瞥着解碧天的神情,几句话本不该问,但她一向是心直口快的性子,按耐不住心中疑虑,问:“解碧天,解忘锋当真一句话都没有告诉过你?”
“人人都有秘密,你也一定有不想让我得知的事情。”
虞秋娘顿了一顿,道:“好吧,我换个问题,奉仞和你的身世纠葛,本从五百年前便该是敌对,你如今可还想救他?”
解碧天看了她一眼,微微挑起眉,似觉得她这话可笑:“指挥使也好,前朝遗孤之后也罢,我所相识的奉仞,去掉那些身份,也依旧只是奉仞而已。你们说了这么多,不都是他人的陈年旧事,他又凭什么要按他人的心意去活?解忘锋的那些事,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