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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许多奇珍异宝,有些连她在帝京都未曾见过,如沙石随意堆砌在她的屋中,任她取乐。

寿诞足有三日,姬瑛在殿中待着无趣,逃又逃不走,只相信仞哥哥一定能找到办法来救自己,把自己哄好,才在监视她的宫人们眼皮底下安分,开始在那些宝物里翻找新鲜玩意。

她天性简直过于活跃,在皇宫里时就成日好玩乐,学书时困得头砸墨砚,逃了太傅的课去捉野猫的事也屡见不鲜。太子与她年纪差得多些,对她较为疏远,姬全倒是相熟,但是他格外溺爱这个妹妹,只要妹妹撒娇装可怜,几乎有求必答,更助长姬瑛气焰。

谁也管不了这么个小公主,姬瑛天真烂漫、没心没肺活到十三岁。

所以,神母从寿诞回殿时,便先看到她在拆一副翠澄澄的竹席。

那是已绝迹的一种冬竹,质透若玉,常制成竹席,酷暑时躺在上面,也如卧冰窖一般凉快,更是助走火入魔者疏通脉络的绝佳宝物。

现如今这凌冬席成了破烂一张,取而代之的,是旁边堆满的碧竹蝴蝶、碧竹蟋蟀、碧竹蜻蜓……

“你在做什么?”

姬瑛正认真编织,神母走路无声无息,立于她身后突然开口,吓了她一跳。

她慌忙站起,根本不知道神母来了多久,往神母身后望,眼熟的宫人尽数离开,门关着,此地只有她们两人独处。姬瑛一时紧张,声如细蚊,老实道:“编……编竹子。”

神母微微歪头,影子笼住纤细的少女,祂蹲下身去,身上披着的繁丽长袍迤逦一地,使得昏暗的殿室闪烁流光溢彩的碎光。

价值连城的宝物中,她拾起一只蝴蝶,仔细对着烛光看了看,微微一笑:“真好看。是谁教你的?”

“是我哥哥。”姬瑛悄悄打量她神色一眼,惊奇地发现她似乎很喜欢。姬瑛猜测碧土月神在这雄伟阴郁的王都中,虽然有享用不尽的珍馐宝物,有万人崇拜供奉,必然也会孤单无聊,何况五百多年,便鼓起勇气慷慨道:“你如果喜欢,全都送给你,我还能做好多好多。”

寿宴上没看到神母起身,这会才能看出神母身量颇为高挑,此时蹲下来,恰好能抬头与姬瑛相对。姬瑛眼光一掠,忽然看到她隐入绿云发鬓中的半根银发,如壁画生出斑驳。

她用力一眨眼,那根发便一闪而过,再也找不到。

碧土月神将蝴蝶别到姬瑛耳边,冰凉的手指描摹,留下蓼草的气味。

神母回来,居住于狐丘殿的姬瑛与她起居同随。

神母仿佛整日都不必休息,也从不踏出这个殿室,只如一尊玉像坐在狐丘殿内。自寿诞入宫后,神母对她的宠爱,远超仙宫中任何留下过的人,甚至每天都唤姬瑛过去,留在身边陪伴,宫内人对姬瑛的态度也渐渐改变。

两人相处时便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直到姬瑛睡前,神母还会随手取书为她讲述故事,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多是些志怪夜谈,全然和大衍的不相干,皆是宣人写的故事。

姬瑛躺在她身边,半张脸藏进被子,忍不住问:“世间真的有神鬼?”

“我诞于此间五百余年,血肉食之可长生。”神母问,“你说,我是如何得以长生?”

姬瑛不敢知晓答案。

在神母的殿中如此过了几日,先前在寿诞上站在神母旁边的红衣姐姐来了,神母唤她红泪,命她不必避姬瑛的耳朵。

姬瑛坐在软如云团的小榻上,神母正环抱着她,用手指剥开葡萄的皮,紫红的汁,苍白的指,葡萄的气味甜蜜地流淌在她的鼻间。

另一种经年不散的香气,飘荡在华美的宫室中。狐丘殿的烛灯一向点得很暗,只有零星之盏缀在壁上,宽阔的空间呈现出微微发蓝的幽郁。殿内贵重的器物虽然看起来年代久远,却崭新得宛如刚刚制成;屋中没有一面镜子、没有可以照映人影的东西,铺满纱与绒毯,折射不出一丝光芒。

红泪看了看姬瑛,似乎对她和神母的亲昵并不意外,向神母作礼,将琴师阎羽非的事情告知神母。期间涉及的名字,姬瑛个个认识或有猜测,不由得心里紧张,又怕教她们看出端倪,便低着头剥果子。

说完后,神母一直阖目不语,红泪也没有开口询问,只静静侍立在一旁。过了一会儿,面前伸来一只稚嫩秀气的手,是姬瑛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她。

这会当然不是吃橘子的时候,天上宫阙里杀人是最严重的罪孽,何况此事牵连着神使。换了旁人必然要吓一跳,以为这祀鹿是个痴子呆鱼,红泪看了神母一眼,倒伸手接过,放到口中,和姬瑛当着冥思的神母面前吃了起来。

“红泪,”吃掉一个橘子,神母终于睁开眼,“你觉得是不是絮影?”

红泪干脆道:“猜不出来。他要杀人,何须大费周章,折腾出这么多枝节?若不是他,城中除却巫祝,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擅长幻术。”

“他多久未曾回来?”

“已有两年零三个月。”

神母问:“嗯。胭胭,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姬瑛骤然被提问,还以为自己听错,抬起头来,见红泪和神母都看着自己,脑中赶忙回忆平时奉仞办案,唯有零星几次印象,每次都是看了几眼,说了几句话,案子便仿佛有了眉目。姬瑛格外崇拜奉仞,但是技巧一点没有学会。

她虽然不知道阎羽非是谁,但听得懂她们说了什么,奉仞绝不会随意杀人,定然是有人要陷害他。

她小心道:“既然案情不明,不宜、不宜定论……不如多给他们宽裕几日时间,寻找证据。”

神母展眉笑了笑,柔声道:“那便给他们五日时间,查出真凶吧。”

红泪低头:“是。”

五日时间,称得上紧迫。

他们对于天上宫阙全然陌生,絮影作为神使,也消失了许久。虽然红泪带来了神母的口谕,可以任他们通行城内,查明真相,但将此事交给两个外人处理,显然还是一个考验。

解碧天和奉仞此时就站在华胥楼外,连日被关押审问,终于获得自由,但仍有红泪负责监视他们两人,楼中目击者全都在神母示下缄口,不允许妄言,以免造成人心惶惶。

万同悲和虞秋娘明面上不好与他们走近,已经离开分道去查线索。

解碧天看着城中人来人往,问:“辟乱盟的话,你相信几分?”

奉仞道:“八分。”

“哦?剩余两分呢?”

“我并不怀疑他们投诚所说的话,但他们知道的未必是全部。在跟任长羁交谈前,我不会完全相信他们。”

“英雄所见略同。五日,奉大人打算从何处开始?”

时局混乱,命在旦夕,身处疑案的中心,奉仞却没有紧张的情绪,转头看了一眼红泪:“不如就先从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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