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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呆坐在上面。所有事物陌生无比,远远超出她的认知,这里竟比皇宫还要更奢美,一时还以为自己没睡醒,真来到了仙国。

四周投来虔诚而狂热的目光,却并非将她看做一个人,而是一件象征着什么的容器。

公孙屏同样认出来那是公主姬瑛!

奉仞和解碧天猜得没错,这事是蓄谋的,天上宫阙的目标就是姬瑛。

他正站在人群之中,方才忍着恶心把血酒倒到袖袋里,好在本来四周香气和血气糅杂,人都浸入味了,倒没人怀疑他胆敢把神赐之酒倒掉。

跟这些疯疯癫癫的人站在一起,他实在浑身发毛,宛如误闯彼世的生魂,观看整场人祭拜神的寿诞,咯咯笑声从那些面具里纷涌而出,满是幸福与欢快,只给他倍感怪异的不适。如果这次能活着回去,奉仞至少要给他两年、不,五年的俸禄!

公孙屏挤到最前头,伸长脖子去看,所谓的神盅是一个黑陶做的罐子,被巫祝端放到姬瑛的面前,打开之后,只能见到密密麻麻的圆圆黑点在涌动。

没看清具体长什么样,但很不好的感觉弥漫全身,耳畔好像已经能听到这些东西细足爬动的声音,忍不住想抓挠皮肤。公孙屏听到身前有孩子问父母:“那虫子是什么?”

“嘘,别乱说……那里面是神眼,待会呀,祀鹿将手探入其中,它们爬到祀鹿的身上,一炷香后,若神眼自行退去,她就能留在神母膝下侍奉,那可是无上恩德啊。”

“若是没有退去呢?”

他们暧昧地笑了一笑,与听到一个玩笑没什么不同,温柔点着孩子的鼻尖:“你这孩子真笨,既然是祀鹿,自然是肉身作观,为神眼食之了。”

公孙屏浑身一僵,悚然扭头,只见姬瑛已经被巫祝牵着手腕,往神盅里探去!

第38章 神兮常在有无间·二

姬瑛的手干净、娇嫩、稚气,任谁都能看出,这是一双娇生惯养出来的手,可那声音听起来已年过中年的巫祝,竟也有一双肌理细腻、宛如妇人的手,叠在姬瑛的手背,相得益彰,仿佛仕女嬉戏。他轻轻牵引着姬瑛,让她的手指伸往一盅虫子里去。

虫子躯体浑圆,比夜色更为漆黑,头尾皆有一点白,使它乍一看就跟人的眼珠一样,麻木无神地看着你,密密麻麻地滚在黑盅里面,彼此重叠翻动间,无数只眼睛在里面眨动,十分渗人。

闻到人的气息,它们躁动地用纤细短小的足肢,争相攀爬在同类身上,想要依附上去,牟撷着她的一切。

姬瑛的手指剧烈地颤动起来,带动着手腕上的金环轻声啷当,可人们欢欣作乐,钟鼓响彻殿中,仙阙里丰盈美满的期盼,谁都在等待着神明的启示,谁也听不到她的抗拒。她浑身像被铸进泥土里,动弹不得,她的呼吸变重,变慢,寿诞前从宫人们的碎语之中,她窥听到这些虫子饿了一年,只等着这一日寿诞饱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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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前,有供奉神眼的宫人不小心放出其中一只,无意让它攀到后背,没有丝毫察觉,一夜过去,等人们发现他的时候,那宫人在屋内,正姿态虔诚地伏跪在正中央,只剩下一张皮包着骨头的尸体。他皮下一滴血、一寸肉都没有留下,宛如风干数年的骷髅。

虫子从这具骷髅的眼窝里爬出来,浑圆饱满,撑得身体微微弯起,变作一只笑眼。

虫子的触须已经碰到指尖!姬瑛紧紧闭上眼。

细微的呼啸掠过耳边,轻悄的春风吹开牵着她的手。

姬瑛睁眼,巫祝的手腕已经被洞穿,露出一枚圆圆的血洞,暗红的血粘稠地滑出来,滴落在地。可他一声痛呼也没有发出来,只是顺着力道,往后猝然退了一步。

影子笼盖在姬瑛的上空,一道锐光夺目,熟悉的峨眉刺瞬间追击上来,往对方的喉咙刺去,气势汹汹。

她的动作很快,简直是令人惊叹的袭击,巫祝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只是翻掌,做出要折花的动作,峨眉刺的菱尖变成了一根小针,被他轻轻捏在两指之间。

突袭的刺客只一招就被钳制。

但另一道寒光已经紧随其后,往巫祝的脖子切去,在他指微微松开、就要变化的那一霎,两柄峨眉刺一转一抖,刺客双臂交叉,轨迹变化,直刺他双眼!

对方每一步行动都毫不犹豫,出则不改的气势,反而最容易让对方内心产生迟疑与权衡,巫祝立刻放弃一切反制的机会,从容往后退一步,这一步使他恰好退出了峨眉刺的攻击范围。

虞秋娘带着黄狸猫的面具,身躯也像猫一样灵巧,蹲伏在姬瑛的轿顶上,两柄峨眉刺一前一后横在身边,敛成两片银翼。她歪头,明明看不到脸,却能让人感觉到她一定露出了很可爱的笑容,哪怕数击不成,也没有任何慌张。

巫祝的心情就不那么愉快了,他忽然发现,自己退出了她的影子,却步入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来人落在他背后,脸上覆着羊面,穿着在天上宫阙最平平无奇、甚至极为朴素的布衣,在地上,也只算得上一个身家拮据的穷人。他安安静静在站在那里,巫祝却感到比虞秋娘更凛然的威胁,但他已经不能更改后退的方向,而布衣人也已指尖一弹,五道劲气发出。

巫祝旋转,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拧过身躯,脊背发出牙酸的吱呀声,蛇一般弹起,宽厚沉重的大袖卷住,复向后甩去,打掉袭来的攻势。

叮叮叮!

五颗黑棋钉入玉台,深深嵌入一寸,方才洞穿巫祝手腕的暗器,正是这种棋子。

异变突发,东台的生人们本翘首以待,现在都呆住了,他们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望着台上两人,数百年来,从未见过有人胆敢在碧土月神的寿诞之上袭击,尤其是今次一千五百岁的盛宴。

公孙屏本在台下急得跳脚,忍不住想要打破和奉仞的约定,就突然蹦出两个不速之客,再看他们两人的兵器,不禁进退为难。

玉台四周闪出几道穿褚红宫袍的人影,血池冷光浸在他们如出一辙的面具上,数人回护巫祝,数人持兵器上前。巫祝捂着手臂退后,直到碧土月神的座下,他一句话不说,只在傩面后冷冷注目他们。

万同悲和虞秋娘见没能杀死巫祝,也没有紧张,分击配合,他们身怀异类兵器,以一敌多,不仅不落下风,顷刻之间还将数人打落高台。

棋子又穿透一个人的琵琶骨,护卫跪倒在地,瞬间被身后新掠出来的人一剑穿挑开,补上位置,这些人跟死侍无异,即便受伤也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对同伴也弃之如敝履,若不是会流出血来,万同悲和虞秋娘简直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傀儡。

乱斗中,有人撞着姬瑛的轿子,使轿子歪斜后退,远离了碧土月神的宝座和神盅。虞秋娘见机双腿夹住轿绸,一个鹞子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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