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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则是难以沟通,何况跟这些神志恍惚的蓼奴套话。断金司有专门的训练,奉仞好歹还能比划个七八成手语,两人在鬼笼里低眉顺眼装了几日孙子,总算将这里的构造和阶级地位摸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大部分是奉仞探到的,他虽气质冷冽,常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却天然受这些感知如动物的蓼奴亲近。相反,解碧天即便收敛本性,也鲜少有人敢与其相交,仿佛知道趋利避害,他自然乐得懒怠。

鬼笼由两位主人共同管理,是碧土月神任命的侍神者,身居高位,皆很少亲自到这污秽之所,由他们的亲信使者来往传达,替他们办事。

每年的碧土月神寿诞,为“举国盛事”,不容怠慢。虽然大多数是奴仆身份,鬼笼也毕竟是这座国度的重要存在,作为“门卫”,部分特殊祭礼由鬼笼准备,从地下运输往天上宫阙,是一大殊荣。

搬运这些放在轿子里的祭品,便是鬼笼主人心腹厌光所说的抬轿。

白门主事人停君看起来没有任何残疾之处,言行举止也与常人无异,他规训好这些蓼奴后,选了吉时出发。十六人两两分开,除了最中间一台轿子要四人搬动,其他两两搭配。

出行那日其余蓼奴都不允许在外行走,以免冲撞。诸人行装准备妥当,停君走在最前面领路,身着礼服,手中拿着一个骨埙。

幽婉哀叹般的一声乐音在鬼笼中响起,蓼奴们身着白纱袍,击节四下相合,一齐起身抬轿,跟随停君的吹奏与引领,往天上宫阙而去。

前朝尚黄钟大吕,好鸣乐,埙在大宣时甚为流行,上至宫廷,下至民间,在今朝倒少有人习之,故而,这也是奉仞第一次听到这首陌生的古曲。

白衣渺渺,身作离魂,已数数年白云苍狗人间春秋,前朝风华尽封地底,孑然独立于天外之地,久闻此曲,不免心生寂寞。

尘缘归土非寂灭,死如春草复更生。

他们是如何以年复一年的希冀,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没有人认识,没有人知道来处,自前朝覆灭至今四百余年之久,地下生老病死、代代相承,就算能回到地上,也无人知晓与了解从前的天地灿烂。

无人而知的存在,才被称之为鬼。

不知为何,他竟对这些人生出些许无法解脱的可悲。

身后,解碧天的面容掩盖在九黥的面具之下,看不出神情,微微低头。他难得安分,也许只是在扮演毕恭毕敬的蓼奴,听得很专注,深邃的眼珠平静如水,聆听这遥远的古曲,此时并不露出那种玩味戏谑的目光。

去天上宫阙的路在鬼笼的后面,先出豢养蓼尸的洞穴曲径,再去必经之地驿站,最后才是上登天梯,抵达天上宫阙。

“这群人怎么跟老鼠似的到处打地洞,还真够能挖的。”解碧很快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半含讥诮的话语传音至耳内,控制得很细微,除了他们没人听得到。他和奉仞并肩而行,扛着一台轿子,刚才已经看过了,里面皆是些蓼草编成的道具和祭祀用的金器,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奉仞低吟:“绝非一日之功,没有人统治,是不可能维系这么久的规矩。如此人力物力,看来确实存在前朝宝藏。”

奉仞借机一路记着这些弯弯绕绕的曲径,很快,他不得不承认,有些地方实在难以用他现在的认知来理解。这座地下墓城精密得可怖,机关层层相接,属于前朝人的工匠智慧,连今人都无法想象,不知道花费多少钱和人命才能造出。

况且,墓前又有一群蓼尸镇守,为传闻寻觅而来的人,或有运气落下来,身怀再厉害的功夫,面对这些东西恐怕也是有来无回。

天上宫阙下的驿站离鬼笼不算远,走上大半日便到了所在位置。

驿站也有部分居民,这里看起来像地上的古村小镇一样,白墙朱瓦,屋落紧挨。他们抵达的时候恰好是寝食的时间,可见屋顶有淡淡炊烟飘动,屋内传来各种各样的人声,孩子的尖叫,男人的大笑,女人的絮絮细语,老人的咳嗽……隔着门窗,夹杂着前朝口音,烟火十足地纷涌交叠,桌椅拖动吱呀,碗筷相碰叮当,渐渐听不清楚。

眼前有一块巨大的、熔铸成蛇首形状的黑铁石盘旋压在左面,上刻“无忧镇”三字。

一时间,连奉仞都不由怀疑自己是否已经回到了地上。

街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每间屋内都点着灯,暖光打在窗纸上,能见到影子晃动,偶尔有人窗没关紧,可以就着间隙看到里面其乐融融的几个背影。

他们吹着埙经行时,住在驿站的人听到了乐声,渐渐安静下来,直到整条街道死寂无声,连一片叶子落地都听得清。影子贴近窗户,沁出一团团浓墨,隔着门窗注视他们。

队伍走到驿站的门匾前,片刻后,有个穿着正红色布衣、打着呵欠的中年男人从里面打开门,慢悠悠走出来,他脸色泛着不健康的灰白,长相寡淡得记不住一点特征,提拉起眼皮看着停君。

“哦,是停君大人啊,请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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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君点了点头,让身后的人将轿子全部停在门外,依次排开,占据半条车道。

诸人先是走入门口一条狭窄笔直的肠道,而后才露出里头洞天,不过两层楼,地方开阔干净,数个房间绕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圈。

驿站都像口棺材,这些人真是风水不阴不住。解碧天感慨。

男人态度敷衍,停君却不敢怠慢:“有劳更夫,今夜我们会在这歇息一晚。”

被称为更夫的男人摆了摆手:“饭做好了,你们自己去盛。驿站只有一条规矩,丑时至辰时期间切不可外出,马上要到点了,安心在这里睡觉,有人喊当做听不见,有什么声响都别出来,否则后果自负。我还没睡够,你们自便吧。”

他指了指伙食的位置,转身往自己房里去,居然是什么也不管了。

奉仞和解碧天一路上没见到什么机会可以动作,吃完饭后蓼奴们各自回屋休息,他们两人一间,门窗闭合后,才有了空间可以说话。

两人附在门边,听停君回到房间,再过半个时辰,驿站内只有细微起伏的呼吸声。

又过了一会,更夫起床了。

解碧天将窗打开一线,看到更夫提着锣出去了,驿站门合上,脚步远去,响亮的锣声传遍街道,是丑时到了。

解碧天道:“此时趁他们都睡着,正好可以去探清楚祭品。”

自走入这个小镇,奉仞心中总隐隐有种不好的直觉,虽然他们本就准备好找时间出去探查,但此时眼皮却止不住地跳动。他按住解碧天肩膀:“那更夫说丑时至辰时不可外出,必然有什么原因。”

解碧天转头问:“等我们出去了,若我说奉大人你不能捉我下狱,你会听么?”

奉仞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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