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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在身后,一点动静也没有出现。

自阴冷幽邃的墓道中走出,身前乍然开阔,解碧天举高火光,便映出一角奇景:怪石嶙峋,千盏枯油古灯围挂在壁边,青铜隐隐如有蓝光般幽亮,地方开阔,仿佛有人自山腹之中开天辟地出一方空间。眼前,正坐落一座恢宏的残楼,竟有七层之高,残垣断壁,幕帘褪色,沙石堆积,宛如某种巨兽的骨架。

望着如此古旧残破却依然庞大的建筑,让人从心底感到一阵荒凉。

在许多人的口中与梦中,前朝旧宫是一座堆满黄金和秘密的宫殿,必然在地下某个地方粲粲生辉,崭新如故,等待他人的寻求,被发掘那时,所有的欲望都可以饮尽。

可数百年过去,世上已轮转上万个日夜,地下的琼台楼宇自然也老朽如残木。

奉仞抬步走去,解碧天却抬刀拦住他的手臂:“如此容易找到,更叫人多疑。”

奉仞目不斜视,反问:“已死了数百年的东西,也会叫你害怕?”

“怎么,奉大人想保护我?”

“你生死与我无关。”

解碧天改口:“我是不忍心叫你孤身犯险。”

声音低柔,无非是虚情假意,解碧天如今的命绑在奉仞的身上,自然不能见他随便送死。若非如此,这里幽深阴暗,奉仞并不怀疑,解碧天有数千个机会,可吹灭火光,让他变成这里的其中一具尸骨。

相处不过几个时辰,奉仞已有好几次,很想将此人拎起来抖一抖,看看到底有几两真心。

两人一同走过去,至宏伟古朴的殿门之前,殿门紧闭,尘埃厚重,上面却有一双崭新的手印。殿前牌匾写“见善楼”三字,笔劲端美,被尘埃盖得灰扑扑。

“昔年宣朝道佛相争,君王建见善楼于王都,三千人共聚盛会,论道修行,数月不散。”解碧天仰头看着牌匾,轻声哼笑,“看来遗址之下,果然埋了前朝旧都。”

“有人先来过。”奉仞观察门前地上的足迹,压低声音正要示意他过来,身边解碧天却抬脚在殿门一踹,这下厚重的殿门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缓缓打开一指来宽的缝隙。

奉仞愕然:“……不是你觉得有诈?”

解碧天更理所当然:“既然奉大人已经打算私闯了,又何必假客气给鬼看。”说罢,竟就这样阔步走入。

殿内画屏结蛛网,长灯皆锈红,有长梯四条,盘转而上,可见殿室数百间,柱攀朱龙,各辅一神,仰头不见顶端之景。

这空荡荡的正堂里不见人气,倒浮着点若有若无的腥味,比起说血,不如说是还没完全腐烂的肉。

更何况自他们进来后,便听到很细微的声音,似有人在喃喃自语。

随着他们走动几步,大门敞开,一阵凉风吹入,撞着锈得苍青的铜铃叮当作响。那喃喃的声响不知从何而来,轻忽忽地,飘到角落里,好像还带点九曲十八弯的长咽。

细细听去,语调颠三倒四,几个听得清楚些的倒像经文里的字眼,附在寂静的空殿里阴惨惨地发冷。

奉仞乜他一眼。

解碧天面色不改:“你看我做什么?你偏不信邪,也要怪我么?”

话虽这样说,解碧天还很冷静,手腕一转,将火折子高抛空中,横臂扬起刀背向它一撞,火折子便受力盘旋,似一枚小箭飞出,途经之处光亮一瞬而过,转眼飞出二十丈才咕噜落地。

“来路有尸骨,我们走的路已有许多人走过,若秘宝在此,也早已被前人取走。奉大人,你说,为何从未有人……”

火焰颤抖,随着筒身在地面转动,直落到了墙角。那一团阴影里有东西动了动,从蜷缩的姿势伸展出来,似背对着他们。

火折子的声响惊动了,那喃喃念经的声音也猝然停下,满殿的寒风,那东西挪了挪,转过来,在微光里露出一张苍白冰冷到极点的脸。

与此同时,在奉仞身旁的解碧天已经不见,眼前一片鸦青的衣袍鼓乱飞起,如鹰翅舒展,他已经以迅雷之势纵落过去,游八极闪出青色的寒光,直往其面劈下!

第7章 非人

一起一落,堪称惊电,不闻声响,只见骤光。游八极首次在奉仞面前出鞘,那沉厚的刀面却青如玉石,若在万千江山之中拔出,必然倒映天地艳景;此刻在黑暗中,两扇银光翻动,唯独彻照出那张苍白的脸,被刀锋摄住,竟一动不动。

刀欲落,剑已经来了。

呛声剧烈,风震衣猎,两双眼睛在电光火石间触碰。奉仞抛剑换手,将剑势一转,反刺向解碧天,逼他仰身收手。

“是我部下,公孙屏。”

奉仞镇静平缓的声音响起,他身后的人才突然惊醒,后背的衣物已经被湿汗浸透,险些死过了一回。

见到奉仞如见到救星,公孙屏猛地跳起来,扳住奉仞的肩,但见昏暗里一张年轻苍白的脸,脸上血色全无,官帽已经不知道丢哪去了,半边衣襟皆是干涸的血迹,与不久前气势威风的公孙副官几乎判若两人。

他眼珠布满血丝,正神经质地、仓惶地转动,向四处游看,嘶声大喊道:“大人,有有有有鬼——”

话没说话,奉仞已经眉头皱起,反手一耳光掴过去,他出掌未曾收力,这一下可谓响亮用力,将公孙屏打得往后跌去几步,他后脚跟踢到跌落的东西,直接摔到了墙边。

公孙屏脑袋眩晕,尝到唇齿间咬破的血腥气,坐了片刻,才回了魂似地镇定下来。

奉仞缓声问:“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公孙屏牙齿打颤,眼眶竟浮出泪光,“奉大人,是其他人的,跟我一块的七个断金卫,只剩下我了。”

奉仞和解碧天被那老者扯入流沙之中,公孙屏和其他亲卫也一同跳下,他们运气好,抛出绳索互相抓住,虽然冲散了一些人,但还有八个人落到同一处地方。

只不过他们一落下来,就已经到了墓道口,出来便看到了这座庞大旧楼。奉仞与公主的踪迹不知何处,他们不识见善楼,几个人合计后,打算一起进去查探。

楼中建筑皆为前朝遗风,只是尘埃深重,里面陈设齐全,如同一座空荡荡出现的华楼,没有发现任何活人的痕迹,决定先在里面的房屋睡过一夜再做打算。

可是就是从那时候起,一切奇怪的事情开始发生。

他们两两分房,公孙屏守夜在外头,夜半竟不知不觉睡过去。断金司非寻常地方,入司有专门的训练,这一批跟着奉仞来的都是个中精英,即便是接连五天不睡也能撑住,但那晚公孙屏却觉得眼皮极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模模糊糊间,公孙屏感觉脖颈和手臂上很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挠他,动作很轻柔,冰凉如丝绸,可公孙屏实在睁不开眼睛,他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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