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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扶着将人安顿在床头倚靠下来,千钟腾出手够过那药瓶,打开倒出来,果然是一颗和正月十五那夜裕王差苏绾绾送来的一样的药。

不过一转身的工夫,倚在床头的人已近乎没了生息。

千钟不敢迟疑,忙将药小心喂进他口中。

看着人合目蹙眉片刻,喉结在她顺抚间深深滚动一下,千钟险些从嘴里跳出来的一颗心才好好落回肚里。

只要人还好好的,别的都是后话。

千钟既不问他什么,也不与他多说什么,挨着他坐去床头,将人抱扶过来,想撤去他倚靠的迎枕,放人躺下好好歇息。

才要将人往下放,忽觉倚靠在怀里的人拽住了她一角衣袖。

力道不大,只虚虚地一攥,千钟心头却觉狠狠揪了一下。

昨夜睡在他身旁,半睡半醒时,觉得他气息不大对,起身问他,他没像一贯那样浅浅笑着与她说不碍事,第一次轻轻向她说,他有点疼,睡不着,问她能不能抱抱他。

千钟抱了他,那有些急促的气息很快就平缓下来,原以为他就这样睡着了,晨起见他双眼血丝满布,才知道他是静静地熬了一夜。

昨夜他就是这样一声不响地轻轻攥着她一角衣袖。

千钟将人抱紧些,好像要连着昨夜没能觉察的一起补给他,在他还微微蹙着竖痕的眉心上轻轻亲了一下。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街边好多树都发芽了,阳光照上去,到处都绿茸茸的,再过不多久,什么李花杏花桃花的就都要开了。”

“春天最好了,不太冷,也不太热,没有大雨大雪,有干净的水,柳芽、榆钱、槐花都可以吃,街上的人也和气很多,讨饭都能更容易些。”

……

“我还看见有些卖河鲜的,旁边总有小猫蹲着。”

“小猫都长得特别快,一天一个样,咪咪在姜姑姑那里应该长大许多了。”

“以前没饭吃的时候,我也去河里抓过鱼,但我不懂得怎么吃,就觉着鱼滑溜溜的,又腥又苦,还许多的刺,比树皮还难吃。现在想想,不知白瞎了多少好鱼。”

……

“也不知道是鱼好吃,还是你做的鱼好吃。”

“你做什么都做得特别好吃,我觉得,别说是给你一条鱼,就是给你一张渔网,你也能做得很好吃。”

千钟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声与他慢慢说着话,庄和初耳边嗡鸣声渐退,入耳话音渐渐清晰起来,宛如春光驱散冬日的凛冽,遍野春色中冒出一朵朵小野花,蓬勃明亮,暖意融融。

让人觉得,活着哪怕很疼,也是件很好的事。

自言自语好一阵,千钟忽听怀中人低低地接了一声,“没有骗你……”

“没有在等死,是在等你……”庄和初低低说着,缓缓抬眼,望着那裕王口中回来不会正眼看他的人,在那双澄明的眼睛里清清楚楚看着自己的影子,浅浅牵起一点笑。

他都听得明白。

她是知道他熬得难过,怕他是又心灰意冷才不肯服了那药,便与他细细数说这些热闹的人间小事。

春天很好,把春天捧来给他看的人,更好。

庄和初缓缓将牵住的一角衣袖在手上轻绕了一圈,捉得更紧些,眼里噙着笑,嘴上有气无力地幽怨道:“这药太难吃……若是你不要我了,我就不吃这苦头了。”

千钟头皮一阵麻酥酥的,嘟哝着嗔怪他又说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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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和初抬眼向她鬓发间看看,低声轻问:“可都顺利吗?”

千钟点头,也以近乎耳语的低声道:“都好。”

庄和初眉头一紧。

她离他太近,近乎是肌肤相亲,饶是再怎么耳目昏聩、头脑混沌,也足够他清楚地捕捉到这人的一缕心虚。

这已然是后知后觉了。

她这心虚……好像是从她嗔怪他说胡话时开始的。

再多的头绪也没有了,庄和初只好问:“有意外?”

“都挺顺当的。”千钟含糊地答他一声,便要动身扶他躺下,“你先歇歇,养养精神——”

庄和初按下她的手,轻轻拂开她的扶持,勉力坐直身。药已起效,这清晖院中一切声响又尽在他耳目之下。

外面一直盯着他的人不知何时离开了。

“已不碍事了……”庄和初望定她道,“说来听听吧。”

“你放心,咱们想办的事,都办成了。”千钟朝自己发髻间指指,“那支花瓶簪,已经交到陆将军手上了。”

他刚才已经看到了。

那日他让她去买这样一件簪子,就是为着今日之用。

即便今日裕王没有令千钟去见陆家人,他也要寻个机会,让千钟走到陆家人面前,亲手向陆家传一道信。

那道信藏在何处为好?

香囊荷包一类原就是做收纳之用的物件,无论是给出去还是佯作掉落让人捡去,都极易惹起裕王疑心,且其中蹊跷,稍一搜检就会暴露无遗。

更隐蔽些的法子也不是没有,但又不能太过隐蔽,使收信之人都无法觉察。

几相权衡,才择定了这花瓶簪。

“不光交给了陆将军,”千钟又道,“我还趁着裕王没来的时候,反复跟陆将军提了写字的事,他回去只要好好想想那些话,铁定能琢磨过来,你就放心吧。”

庄和初仍定定看着她。

她话说得越多,那份心虚就越是瞩目。

既然不是结果上的问题,那问题便是在过程上,“裕王可有为难吗?”

“也不算什么为难……”千钟垂眼抿抿唇,不知纠结了些什么,迟迟不往下讲。

庄和初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等着。

千钟支吾间几度抬眼,无一例外,都撞进一片耐心十足的平静里。

这比焦灼、气恼都更可怕。

因为这意味着,这人已打定了主意,不刨根问底绝不会善罢甘休。

偏这人最是有些刨根问底的本事。

千钟挣扎片刻,明知铁定是绕不过,还是又不死心地绕了一下,“是有一点意外,不过,我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什么?”庄和初耐心问。

“我……”先把好话说在前头显然是不顶用了,千钟到底心下一横,索性把倒数第二坏的一句先倒了出来,“裕王给我说了一门亲事。”

庄和初狠狠一愣。

亲事?

今日裕王对千钟的吩咐,是在千钟出门前单独与她说下的,与庄和初前夜的推测合上了约莫七成——见的陆家人正是陆况,要她做的事也正是给陆况送一件东西。

做此推测的凭据也简单。

若裕王先前派金百成与陆况见过,如今陆况来京,再与之暗中接触,最容易使陆况信任的人,自然还是金百成。

可惜金百成已死。

是裕王亲手所杀。

一个尚还有用之人,裕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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