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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转朝立候在亭外的那人看去,皇后轻一点头,那引路的女使便去请了庄和初过来。

庄和初见过礼,取出一纸函封,瞿姑姑接了转呈上来,皇后展开,见是一页图样。

是给金银匠人看的首饰镶嵌图样。

“镯身虽已一碎为三,然翠色不改,可煅金为枝,以金枝缠绕浓翠,取意金枝玉叶,繁茂昌盛。”庄和初颔首解释道。

千钟随着补道:“也能叫金玉满堂,富贵吉祥。”

皇后拈起一段碎镯,对着手中金枝缠翠的图样看看,喟然轻叹道:“这镯子,原也是为着贺你们成婚的,圆镯寓意圆满,如今缘尽镯碎,说起来,也算是天意使然了。”

碎镯与图样一并轻轻搁下,皇后又是一叹,隔着簇簇花枝看向千钟。

裕王未必打心底里拿她当真正的子嗣,但在做给人看的工夫上一点也不含糊,前日琼林苑燕射自不必说,今日进宫来请罪,她这一身装扮从头到脚亦是在礼数之内极尽富贵的。

比之当那空有虚名的县主时,富贵更甚。

好似有这股富贵撑着,人也显得挺拔了。

皇后语声柔了柔,“你既是裕王府嫡女,又封了郡主,便也是本宫子侄一辈的亲眷了。这些日子总想着该为这缘分赏你些什么,如今既需用金来弥合翠镯,本宫便赏你黄金百两,就照庄先生这图样,好好将这镯子镶补起来。”

话至此处,微微一顿,又话里有话似地道:“本宫看这法子甚好,身份是一回事,情分是另一回事,如此,也取个破镜重圆、情比金坚的意头吧。”

这便是不再追究这里头的罪过了。

千钟与庄和初一同谢了恩,千钟抿着唇迟疑片刻,似是有什么为难,到底又下定决心说还有一件要事。

“是件关乎朝廷的要紧事,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想求娘娘为我拿个主意。”千钟说着,眼睛朝立侍在皇后周围的一众人瞟了瞟。

皇后略一思量,唤过瞿姑姑,顺着适才的话道:“你且带庄先生去领赏吧。”

“是。庄先生请。”

瞿姑姑引着庄和初离开这花团锦簇的小亭,一路朝中宫方向而去。

初春原是御园里差事最多的时节,因着今日皇后在,大多在此当差的宫人都回避了,离开小亭不远,已是一片静寂。

瞿姑姑低低一叹,先开口道:“娘娘私下里仍敬您一声庄先生,是感念您这么多年来对大皇子的用心。娘娘常说,昔日宁王府最艰难时,先生肯赌上前程来教大皇子读书,堪比雪中送炭,如此情义,再多荣宠也难回报万一。”

“娘娘言重了,庄某罪人之身,愧不敢当。”

听着”罪人“二字,瞿姑姑又一叹,“娘娘心里都明白,若非有不得已的苦衷,庄先生绝不会伤大皇子毫分。只是,此事中还牵系两朝外使,乃前朝事务,娘娘委实不便多言,也望庄先生体谅娘娘的苦处。”

“劳娘娘挂心,庄某惶恐。”庄和初颔首向自己身上看看,“娘娘不怪庄某改换门庭,庄某已不胜感激了。”

皇后昨夜嘱咐的话,她已悉数送到,对庄和初这等聪明人,点到即可,多说也无益。瞿姑姑便也向他身上看看,顺着他的话将这篇揭了过去。

“庄先生今日这身公服是新裁的吧。这样才好,合该是新人新衣,才有新气象。”

庄和初莞尔笑笑,“这一模一样的公服,瞿姑姑竟认得这样清楚。想必是在琼林苑清理那件旧公服时费了不少心力,才如此印象深刻,还未专程谢过瞿姑姑。”

“差事而已,庄先生不必放在心上。”瞿姑姑轻描淡写罢,不再接那公服的话茬,只劝慰道,“荣辱升沉,时也运也,相信庄先生定还有直上青云之日。”

庄和初也不再提这公服的话,与她道了声谢,又道:“也有一事,要代郡主谢瞿姑姑。”

“郡主?”瞿姑姑微怔。

二人说话间已走出一段不短的距离,园中小径转转绕绕,再回看那小亭,早已被重重花木掩住,不见亭中人半分身影了。

浓沉的云霭如滴进笔洗的一滴墨似的,悬在天上缓缓浮荡变幻着。

庄和初如云霭般既沉又轻缓道:“瞿姑姑给郡主祛疤药膏,希望郡主抚平疤痕,不被过往牵绊,郡主很是感激。”

瞿姑姑笑笑,笑中噙着些慈悲的苦意,“郡主既已对庄先生说过,奴婢也没什么不便直言的了。那日去梅宅为郡主试嫁衣,看到郡主身上有不少疤痕,触目惊心。郡主蒙尘在外多年,按说已是苦尽甘来,但这些疤痕在身上,仍会不时地提醒郡主,也提醒她的夫婿与近身伺候她的人,她有段怎样的过往前尘。”

庄和初亦苦笑,“瞿姑姑是担心庄某会以此欺辱郡主?”

瞿姑姑摇头,“庄先生是君子,但亦是凡人。凡人夫妇浓情蜜意时,说什么都无妨,可过日子总免不了有磕碰,那时随口一句无心的嫌怨,对郡主就是万丈深渊。”

“瞿姑姑远虑,用心良苦,庄某惭愧。”庄和初略一沉吟,又道,“可是姑姑第二次为郡主送药膏时,庄某已是行刺大皇子的罪人。彼时郡主与我尚是夫妻,她是否参与行刺一事还未有定断,宫里留下她,是有软禁之意,瞿姑姑怎么还会念着为郡主抹去疤痕的事?”

瞿姑姑坦然笑笑,“庄先生不会不明白,那种境况下,宫内外多少双眼睛盯在中宫,娘娘也唯有对郡主施以仁惠,才不至令奸邪有隙可乘。”

“瞿姑姑的意思是,那日给郡主送药膏,是皇后娘娘的差遣?”庄和初追问。

瞿姑姑面上微微一僵,又一笑化去了,“既是积善累德,亦是为娘娘分忧。”

“娘娘所忧,是郡主近心口处的那道伤疤吗?”

瞿姑姑愕然一惊,顿住脚步,面上渐渐浮起一重沉云,话里倒还守着三分客气,“庄先生今日的话,奴婢是越听越糊涂了。”

“怪庄某语焉不详,言未尽意。”庄和初面不改色,依旧谦恭和气,亦咄咄逼人道,“庄某是想说,十七年前,是瞿姑姑亲手将郡主扔掉的,对吗?”

*

瞿姑姑引着庄和初离开不久,皇后便遣那女使带着一众侍奉在侧的小宫人们去园中各处剪花枝。

人都走尽了,皇后温声唤了千钟到近旁来坐,一边慢条斯理地侍弄那些花枝,一边和颜悦色道:“没有外人,不必拘着。是什么事拿不定主意,你且说来听听吧。”

亭内外清静已极,千钟还是又向皇后凑近些,压低着声道:“娘娘,我在裕王府里,发现我父王养了些很危险的男人。”

皇后修剪花枝的手蓦地一颤,愕然抬眸,“你是说,裕王在府中豢养私兵?”

“不不,不是兵!”千钟忙连连摆手,“是花里胡哨的那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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