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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宫,都得归咱们朝廷管!”

这不着边际的话冷不防坠进一片凝滞里,顿然激起一阵高高低低的笑声。

最先发笑的至尊之人微微眯起眼,依旧和善地看她,“听闻大皇子在查办林家时让你受了不小的委屈,有何不公之处,你只管说出来,朕定不偏不倚,秉公论处。”

真要说不公,那晚的事上,她跟萧廷俊也算是半斤八两了。

“陛下圣明!”千钟忙道,“一开始,大皇子惩奸除恶的善心被奸小蒙蔽,一时情急,是冤枉了我,可他也容我自证清白,还彻查那奸商,还我公道,我敬服都来不及呢!那晚一回家去,我就好好自省,立志向大皇子学习了。”

“你学他什么?”

“学他积极上进。”千钟满面诚恳道,“大皇子刚一入朝,就主动找机会大展拳脚,我想着,我受陛下天恩,做了这裕王府的郡主,也不能白白承这福泽。”

“那你有何打算?”

“我打算……”千钟朗声道,“我既是给先裕王妃安魂的,那我就好好伺候她老人家,天天到她灵前磕一百个头,给她擦一百遍牌位!”

一众宗亲勋贵里鲜少有见识过这种路子的,一连串听下来,一个个忍笑忍得面目都有些扭曲了。

裕王面上罩的阴云已是如假包换,忍无可忍,出声叱道:“御驾面前休得胡言乱语。”

御驾倒是不以为忤,一派宽和道:“郡主孝思不匮,裕王弟慧眼识珠,等着享福吧。”

千钟只听懂个后半截,忙也顺着补道:“陛下教训得是,我也一样孝敬我父王,哪天我父王也有牌位了,我也给他擦!”

一众宗亲勋贵的面目愈发扭曲了。

眼见裕王的面色如骤雨前的天空一般迅速翻滚着可怕的雷云,一直侍候在御驾旁的万喜适时插话,“陛下,箭靶已换好了。”

“好。裕王弟弓马娴熟,这么多年都不曾荒废,堪为表率,就让这些后辈好好看看。”御驾说话间略略扬手,便有立候多时的宫人将一套新弓箭奉来近前。

千钟不大懂纹饰里的门道,但明眼人都能瞧得出,这套明显不及御用的那套金贵。

裕王也不多接几句谦虚的客气话,二话不说就摸起弓,捉了箭,箭往弦上一搭,瞄也不瞄便放了出去——

当。

咣当。

接连两声大响。

第一声,是一箭着靶,不过,着的不是靶面,是靶杆。

第二声,便是这被一箭贯穿的靶杆再承负不住靶面的重量,拦腰而断,一头栽落地上。

满场浮起一重薄如雾霭的惊愕之声。

一把燕射用的轻弓钝矢,几乎是小儿玩具一般,竟也能使出如此力道!

裕王眯眼朝那骇人的战果望了望,轻描淡写道:“皇兄恕罪,臣弟近日忙于案牍之务,眼睛熬得有些昏花,让皇兄见笑了。”

“不妨,”萧承泽没笑,也没恼,一样轻描淡写道,“虽未上靶,但裕王弟骁勇,已显然可见,毋庸置疑。那就——”

一句就此翻篇的话才见端倪,裕王忽扬声截道:“那就由郡主代臣弟补射吧。”

这一句话比适才那一箭更让人震愕。

一直默然旁观这些明波暗涌的晋国公忍不住肃然出列,沉声道:“射以观德,非为角力,守礼为要,裕王莫要失了礼数。”

裕王一眼横去,哂笑出声,“皇兄让嫡长皇子补射,本王让郡主补射,这不是一回事吗?刚才怎不见晋国公谏言,这会儿才说,岂非陷皇兄于不义?”

晋国公面色一沉,“裕王怎敢与天子比肩而论——”

裕王浑不在意地一摆手,遥指祭台,“再说,今日燕射祭祀的女娲也是女子身,有女子一展英姿,女娲该更高兴才是。”

说着,又一眯眼,缓缓道:“哦……本王险些忘了,晋国公夫人年前遭遇不测,重伤未愈,今日没来,想是也无法主持今年府中的天穿节祭礼了。本王深感遗憾。好在晋国公还有一位品貌出众的女儿,今日可要好好照护,莫再出什么差池了。”

字字都是不遮不掩的威胁,一向持重的晋国公也不禁面泛铁青。

剑拔弩张间,萧廷俊一步上前,截过那束刺在晋国公身上的目光,“裕王叔三思,不是我有心为难郡主这一介女流,只是既动了弓弦,如若补射不中,女娲娘娘面前总不能没个说法吧?”

“不会不中。”裕王笑笑,悠悠道,“近日可是有高人奉旨指点郡主习武,自是郡主冰雪聪明,天赋卓然,皇兄才会行此特旨。若郡主射不中,只能说明那人没有尊奉圣意尽心授业,该杀。皇兄以为如何?”

杀不杀的事,萧承泽不置可否,只看看那道适才被唤上前来未及退下的纤小细影,那人老老实实垂手颔首,低眉顺目,看不出惊惶,也瞧不见喜色。

“也好,就看看郡主进益如何吧。”

一锤定音,千钟应了旨,万喜忙朝场中扬声,“来人,快换靶——”

“不必。”裕王又悠悠然截道,“既是补射,岂有换靶的道理?”

万喜一愣。

那靶杆已折,不换靶,怎么补射?

裕王眸光稍转,瞥向身后,“庄和初,你去为郡主举靶。”

万喜愕然倒吸了一口寒气。

这些日子在庄和初身上发生的一切,说句沧海桑田之变也不为过。

一个学富五车、弱不禁风的闲云野鹤,忽然冒出一身武功,还莫名中了什么邪,行刺他自小护着长大的大皇子,获罪之后更是惊天一转,转头去做了裕王鹰犬。

朝野间对这人的议论,已从惊诧不解渐渐变成了谩骂。

不同裕王为伍的,骂他为着官身利禄连文人骨气都不要了,枉读圣贤书,又担忧以他对大皇子了解之深,转投了裕王,只怕对大皇子甚是不利。

裕王门下的骂得更真心实意,他们一个个挖空心思搏裕王信重,这人竟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到了裕王近前。

在御前当差日久,万喜见多了为名利折腰、向权势低头的,但庄和初这一遭,他委实有些看不清,瞧不透。

总觉得这里头还有些什么,与旁人都不同。

但无论如何,这样一道差事,对庄和初这样一个人来说,都堪称奇耻大辱了。

萧承泽神色丝毫未变,甚至没朝那被裕王唤到的人落一落眼,便云淡风轻地准道:“就依裕王弟。”

庄和初那一贯平和的玉面上也波澜不兴,颔首恭顺应罢,就披着重重复杂的目光,稳步朝那断靶而去。

千钟看着那渐渐行去的身影,心头沉了又沉。

别的她还有些糊涂,但有一样,裕王一提她奉旨习武的事,她便立时醒觉,这一箭要是射不中,怕是银柳命途难测。

皇上应了这事,不是信她的本事,而是把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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