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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是真想听他一个解释。

不容金百成开口,千钟又紧接道:“但不管你是谁,你怕是还不知道,你今天已捅了个天大的娄子。”

金百成已想不起上一回被一个女人吓唬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哪怕她身旁还站着个满面清寒、浑身肃杀的庄和初,这瘦瘦小小的人看起来仍像只张牙舞爪的兔子,越是摆出厉害架势,就越是好笑。

“金某还真不知道。”

金百成信手收拢鞭子,让鞭杆以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在几根手指间慵懒又流畅地轮转起来,玩杂耍似的,一面悠然玩着,一面饶有兴致道:“请郡主赐教。”

鞭子悠悠轮转旋起阵阵细风,自那色泽深重的鞭梢间鼓起,融着浓厚的血腥,一阵阵拂到对面二人的脸上。

庄和初面色愈白,向前压了半步,千钟倒是面不改色。

鞭上的血只是沾染上的区区一点。

真正的源头,还悬在那檐角之下。

“自打庄府那宅子归了我,改了门匾,原在庄府当差的人多都另寻饭碗去了。姜姑姑本来也被皇后娘娘瞧上,想要她去大皇子那当差,她没走,是因为我父王亲自去向皇上求了旨意,要姜姑姑暂留在我身边,指点我礼数。”

千钟朝那檐角抬抬眼,又不慌不忙看回金百成。

“后日我得以裕王府女眷的身份去琼林苑参加天穿节燕射,这里头的礼数我还是两眼一抹黑呢,要是出了差错,宫里追究起来,我可不敢对皇上撒谎,只能实话实说。到时候,看我父王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

金百成心头一刺,手指间微微一僵,面上的那抹饶有兴致也在一抬眼间尽数消散了。

什么礼数,什么天穿节燕射,就算这都是实情,他也浑不在意,甚至那至尊之位上的人追不追究,高不高兴,他也没那么在乎。

只是她最后这一句。

真到非此即彼的局面上,裕王会向着她,还是向着他?

从前很长一段日子里,金百成一直坚信,以他所担要职,堪称裕王之肱骨,裕王轻易离不开他,可这趟突然被安排假死,他才陡然意识到一个令他心慌的事实——裕王离了他,可说得上是毫无影响。

他再如何忠心不二,再怎么办事妥帖,在裕王这里仍是可有可无的。

二者择一,只要裕王觉得划算,觉得合适,无论对面是天潢贵胄,还是卑贱蝼蚁,都可能毫不犹豫地弃了他。

冷不防间,一丝惊慌自他心头溜至眼底,一闪而散,还是被千钟捉住了。

不管他怕的什么,只要叫他怕了,那就是好事。

千钟心中暗喜,面上不露分毫,只将话锋往和气里转了些,“不过,你说得也在理,咱们如今都是仰仗着我父王过日子,相互为难不如相互帮衬。你先放下姜姑姑,你有什么难处,咱们也好商量。”

金百成迟疑片刻,转在手指间的鞭子慢了些许,到底还是没停下,只面露为难道:“郡主明鉴,金某与姜管家素无私怨,一切都是为了王爷的差事。”

“什么差事?”千钟关切问。

“找梅重九。”

千钟愕然一怔。

不是她忘了梅重九这一桩,只是实在想不到,寻梅重九这件事,在裕王那里竟紧要到这个地步。

单以裕王说给她的那理由,什么梅重九在外受辱就是折了裕王府的脸面,绝要紧不到需得大费周章摆出这种阵仗的份上。

一定还有别的缘由。

是因为梅重九与他们的干系,还是梅重九与苏绾绾那层旧日身份的瓜葛,亦或是,只因皇上那头也派了她寻回梅重九的差事,裕王偏要占个先机……

都有可能,又都有些牵强。

不过,越是这么不择手段地寻人,越是说明那人现下还没露了行藏。

还是眼前的人更紧要。

千钟在一头雾水间定定神,扬着满面诧异,揣着明白装糊涂问:“找梅先生,关姜姑姑什么事?”

“梅重九失踪时,庄统领在牢里,郡主在宫里,唯有姜管家在他失踪前夜去过一趟梅宅,是最后见过他的人。”

金百成为难地说着,指间鞭子渐渐转得轻巧起来,嘴上却又为难地一叹。

“可惜,论问供的手艺,我实在不及从前的谢参军,折腾这许久也没个结果。如果郡主也能帮帮忙,最好不过。我定会向王爷禀明,厚赏郡主,绝不冒功。”

梅重九在哪儿,她是当真没个头绪,但要哄得金百成放人,也用不着那些个实打实的头绪。

“可以——”

千钟才一开口,忽觉身旁一阵风起。

庄和初动了。

没有动口,一言不发径直动手。

向金百成动手。

千钟也只看清了这一点。

金百成比她反应快一点。

但也只快一点。

光影急晃,千钟定睛看时,庄和初动手间惊起的风才将将拂到她身上,金百成转在手指间的鞭子就已易主了。

金百成就醒觉在鞭子脱手的那一瞬。

下一瞬,他的手里就多了一把铮然抽出的佩刀。 w?a?n?g?址?F?a?布?页?????ū???è?n???〇?Ⅱ??????????m

铮然之声还在耳畔,金百成就后悔了。

他反应得太快。

快到没过脑子。

这人冷不防地出手,所图压根就不是那根鞭子。

那鞭子一到庄和初手中,鞭梢顿然荡开,立时如灵蛇一转,几乎在他抽刀的同时,就朝他手间横卷而来!

醒悟这一点时,金百成心头又顿然涌起千百倍的懊悔。

他在最不该分神时动了脑子。

是以手上不由自主顿了一顿。

但那长鞭没有丝毫停顿。

铮然之声未绝,金百成手上又是一空。

金百成不甘心,又不得不死心地眼睁睁看着,那刚刚出鞘的白刃在他面前划过一个嘲讽的弧度,飞扬而去。

一击得手,庄和初却不伸手去接那刀,只转腕一扬鞭。

鞭梢顿展。

卷束其中的白刃如一颗流星倒飞,直插夜空,朝那最晦暗的檐角刺去!

“哧”一声响。

不偏不倚,正断绳索。

那悬吊空中无依无凭的身影乍然脱开唯一的着力之处,立时如落叶坠下。

庄和初动身同时又一扬鞭。

那染血的鞭身好似恶事做尽之后幡然悔悟的一只手,及时一挽,将人拦腰卷住,顺势一拢,接至随后赶到的另一只手上。

庄和初接人稳稳落定,转手便往千钟身旁一送。

从觉察身边人动手,到身旁被塞来一个人,不过就是一息的工夫。

千钟已下意识将人扶紧了,还没弄清楚这一息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眼见着已有些周旋的余地,为什么又非动手不可?

以及,接下来,是跑,还是接着打?

好在突如其来的坠落已将这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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