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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有些颤抖。

女人没听明白他的话，只顾着说下去：“我记得我低头拿巧克力的时候，还看见她伸手去那个玻璃框边上捡一根头发，她说‘妈妈你看，这是谁的头发？’，我说‘那么脏，不要动’。等我说完了，再抬头人就没了！”

“头发？”叶关辰沉吟了一下，“你看见是什么样的头发吗？”

女人怔了一下，喃喃地说：“没仔细看，好像是根很长很粗的头发，反着光很亮，弯成个圈，就在那个玻璃框的缝里。我就扫了一眼，当时还想，谁能把头发挂那个地方去……”

叶关辰低下头去看着她，轻声问：“你是一个人带着孩子来的吗？”

“我老公去看纪念堂了，我带着孩子先来博物馆……”女人看着叶关辰的眼睛，声音越来越低，眼皮也慢慢垂了下来。

叶关辰接住她往后倒的身体，果断地对管一恒说：“找负责人，把展厅关闭，王笙，送这位女士去休息一会儿，如果她的丈夫找过来，你负责解释。”

王笙手忙脚乱地接住人，一脸苦相：“教官，我，我怎么说啊……”

“随便。”叶关辰的目光已经注视着女人刚才指的那个地方了，“不违反规定就行。”王笙苦着脸：不违反规定的意思就是说不能把人是“非自然失踪”的情况说出去，那让他怎么去糊弄人啊……

“对了，教官！”王笙背着已经昏睡过去的人正要走，突然又转了回来，“刚才她说头发——少文也说过！他说‘这卫生怎么打扫的，那么长一根头发挂那儿都没人管？’，但是当时我正在看帛书，所以没注意，也不知道他说的头发究竟在哪儿……”

“很好。”叶关辰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去吧，我和管教官会把他们带回来的。”

幸好因为展厅里游客本来不多，所以封闭展厅虽然有点麻烦，但还没有引起什么骚动。展厅大门沉重地关上，将管一恒和叶关辰留在了空旷的房间里。

展厅里有刻着字的石头或骨片，也有铸了字的青铜残片或拓片，不过此刻两人都顾不上看，只把目光注视在墙壁内一块玻璃柜上，那里展示的是一批帛书，据说是去年从陕西新发现的一处古墓中挖出来的。古墓被鉴定是唐人坟墓，但帛书上用的却是西周时期的大篆。据专家分析，此墓可能是一个帛书爱好者的葬身之所，而这些帛书就是他生前最心爱的收藏品。该墓颇为简陋，并没有特殊的防水防腐技术，这些帛书居然能基本完整地保存下来，实在是个奇迹。

虽说保存已经算得上完好，但帛书的颜色也已经变成了深褐色，边缘被土气侵蚀得坑坑洼洼不说，中间还有缺失的地方。

管一恒在玻璃柜上下左右全部看过，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头发。玻璃擦得铮明瓦亮的，如果有污物很容易看出来。

“什么都没有。”尤其是女人所说的那个缝隙，他检查得要多仔细有多仔细。

“不用看那个了，你看这个。”叶关辰指着玻璃柜边角上的一张帛书。这是整个展柜里最小也最破烂的一份，已经成了不规则的形状，中间更是缺掉了好几块。

管一恒仔细看着：“白……在天，……陵自出，道里悠远，山……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这不是周穆王见西王母的歌谣么？缺了几个字。”

周穆王是传说中极爱巡游的帝王，他有八匹骏马，号为八龙之骏，各有神异，以至于能带着他去见到了神仙西王母。

据传，周穆王在瑶池宴请西王母，西王母为他即席作歌，歌词就是：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而周穆王也以歌答之，两人唱和，约下了三年后的会面。周穆王并在介山的山崖上刻文为记，还将此山名为“西王母之山”。

这传说是天师们的必读功课，所以尽管这帛书缺了三个字，管一恒仍旧一眼就辨认了出来：“这个，怎么了？”

“仔细看看，缺失的地方。”

管一恒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又跟旁边的帛书比较了一下：“这里的缺失跟其余的不太一样……”

“没错。”叶关辰点头，“其余的帛书虽然也有缺失，但看得出来是因为折叠、边缘被湿气侵蚀，腐烂粘连，所以缺失处都有纤维露出来，只有这一张帛书，缺失的地方边缘光滑整齐—跟它本身的边缘一比就能看出来。”

的确，这张帛书的四边都腐蚀得厉害，看上去毛毛糙糙的，中间的三个缺口却没有这些纤维粘连，仔细看的话能够清楚地分辨出来。

“这不是埋在地下被侵蚀了？”管一恒皱起眉头，“不过，这跟有人失踪有什么关系吗？”

“你看不出来这是怎么缺失的吗？”叶关辰微微一笑，“见过被蠹虫咬过的古书吗？”

这个管一恒还真是没有怎么见过。管家没有多少古书，就算有几本也是仔细保存，绝对不会让中吃鼠咬。至于别的家族的古书，那原本基本上都是不对外借阅的，顶多借你个手抄本看看，所以他在这上头经验真的不多。

“这是被蠹虫咬的？”管一恒又仔细看了看，“长知识了。不过——”跟人失踪有关系吗？

叶关辰轻笑：“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妖兽了。这份帛书放在这里实在是可惜了，这可是一件旷世之宝呢。”

“妖兽？”管一恒眉毛一扬，“什么妖兽！这帛书又是什么至宝？”叶关辰手指在玻璃面上划过：“这份帛书，很可能是周穆王手书，并且——其中极有可能还有西王母亲笔写下的字。”

“什么？”管一恒这下是真的吃了一惊。关于周穆王见西王母这个传说，他一直认为就是瞎扯。不过是周穆王慕仙好道到了一定程度，总幻想着自己能见神仙罢了。现在叶关辰却说这帛书上可能有西王母本人写的字，这简直也太匪夷所思了。

“哪几个字是西王母写的？”据他看来，这张帛书上的字从笔迹上来说是统一的，应该都是同一个人写的才对。

“就是缺失的那几个。”叶关辰手指轻轻点过，“云，山，川。你可记得有一种东西，叫做脉望？”

管一恒脱口而出：“蠹鱼三食神仙字，则化为脉望？”这个典故见载于唐人段成式所著的《酉阳杂俎》，而同为唐人的皇甫氏则有一篇《原化记》，讲唐建中年间，一位叫何讽的书生在在卷古书中发现一根头发，形似圆环，首尾相接。何讽将头发弄断，断口出滴出一升多的水。后来他将此事告诉了一位道士，道士说：你真俗人也。这东西叫脉望，《仙经》上说，蠹虫只要三次吃到“神仙”二字就变成这个东西，凭着它能从星使处讨到仙丹，再和脉望一起服下去，就能成仙。你遇到了这个都不能成仙，真是命呀。何讽取来古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