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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听冲他笑笑,收回手放进衣兜,两只胳膊像翅膀一样展开,将他拥入怀抱。

“别板着脸,笑一下?”陆听说,“怎么感觉你要哭了。”

“有吗?没有吧,”边雪的额头蹭上陆听的下巴,被胡茬刺得痒痒的,“怎么长这么快……松开,等会儿被别人看见了。”

陆听最后拥了他一下,坐回去说:“早被看见了,王叔回头望了好几眼。”

“真的假的?”

“真的。”

正说着,屏幕上跳出王贵全身影,屋子里顿时发出几道笑声,坐在第三排的王贵全“噌”地一下站起来:“是我!看见没,我上电视了!”

有人笑着扒拉他:“看见了看见了,坐下!”

本来听见王叔那口方言,众人还没觉得怎么着,过一会儿他换了件围裙出来,上下嘴皮一碰,正儿八经说起普通话,连他本人听了也臊得慌。

“为什么在这里坚持开店?哦,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嘛,手艺失传了也怪可惜的,是不是?”

镜头后的韩恒明没忍住:“什么手艺,烤玉米吗?”

王贵全一噎,挠挠下巴:“玉米嘛……玉米不算,明年不卖了,只卖凉粉和红薯!”

紧接着到秦远山失恋买醉的片段,他嚎了一嗓子越过餐桌,拉住方导的手,差点把相机掀翻。

“您才是真正的大老板……我上镜吗?麻烦把我拍气派一点。”

大家一阵哄笑:“秦老板,你现在还想谈恋爱吗?”

“不谈了,”秦远山摆摆手,“过段时间我也上城里开分店去。”

之后再到边雪和陆听去棋牌室敲门,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没人说话,只听见门被敲得一阵阵响,麻将声顺着楼道传来,黑漆漆的一片。

对门打开,镜头不经意扫过对家客厅,是跟刘桂香的小家相似的房型,却明亮通透不少。

沙发上盖碎花衬布,木柜上贴大红色倒福。

隐约传来高压锅的“滋滋”声,一只棕色吉娃娃站在主人腿间张望。

地上落了几瓣瓜子壳,阿姨声量巨大:“燕儿啊,走的那天我还帮她抱了会儿小孩,那哇哇哭……”

“我没想到这段也剪进去了。”陆听凑过来说。

“方穆青和我讨论过,到底要不要保留,”边雪阖上眼,“一直没讨论出结果,最后我问了燕姐,她说可以,留个念想。”

杨燕抱着小孩靠在柜台边,隔空看来,笑着跟边雪点了点头。

一段拍摄于晞湾镇街头的空镜后,声音变得嘈杂,等屋子里再亮起光,阿姨口中早已离开的杨燕坐在工厂坝子里。

边雪听着影片里的自己平静地抛出问题,而杨燕近乎哽咽地回答。

片子不长,这时已经播放了三分之二。

屋子里,笑声散去后是长久的沉默,屏幕里外的人都端坐成一片,只有字幕在不停滚动。

直到杨燕那句“日子会好起来的”结束后,屏幕暗下去两秒——

“我要给自己补拍最后一个镜头。”

是杨美珍的声音。

边雪和拍摄那天一样,抬起头,和面前那个带着些许皱纹的人对视。

“出院后,去林城住一段时间。”

屏幕放大了杨美珍的脸,也放大了期待与不安。

这一段素材边雪没有看过,全权交给韩恒明和方穆青处理。

此时再看,杨美珍窝在病床上,手背上还扎着滞留针。

她身后的白墙像晞湾镇的低矮平房,而她像一道切割了小镇的屏障,目光不知落在什么地方。

边雪没有再看屏幕,望向不远处杨美珍的背影。

他听见她说:“我倒要去看看,大家都扎堆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好。”

有人小声问。

“阿珍什么时候走?”

“小卖部怎么办,真的要关店吗,边雪不是也要走了?”

“在阿珍副食买几十年东西了,还挺不习惯的。”

杨美珍笑骂:“先别不习惯,把肥皂钱还我!”

边雪也笑了声,回过神,发现陆听一直在侧头。他眉毛上的伤口好了之后,那处果然缺了个口子。

“看我干什么?”边雪问。

“看你的眼睛,”陆听说,“摄影师的眼睛,好像和我们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有感情,有温度,哪里都不一样。”

他心想边雪的记录分明是有意义、承载了别人道不出的情感的存在。

边雪还想接话,屋里一暗,有人在前面喊:“陆哥,投影仪怎么坏了,你会修吗?”

黑暗中,身边的男人起身,捏了捏边雪的耳朵。

那抹人影从人群中穿过,在乌黑的一片中,另一人打开手电,照亮陆听的脸。

陆听依旧先寻找边雪的位置,冲他比了个“OK”。

坐在后面的几个学生顺势回头,一看见边雪,拖着小板凳坐过来:“哥,你是边雪吧?”

边雪大方承认:“是我。”

“边老师,其实我是你的粉丝……”那学生摸了个本子让他签名,怕他不信,掏出学生证作证,“真的!我打算考摄影专业,看了很多你的作品,没想到真能在这儿遇上你。”

边雪签下自己的名字:“我都多久没拍过照片了,有参考价值吗?”

“有,当然有!”男孩儿眨巴着眼睛问,“我能不能问问,想拍出好的照片,需要些什么?”

边雪因为这个问题怔了几秒。

读大学的时候,他曾跟韩恒明争论过多次,嘴边其实有很多答案,专业的知识、构图、设备、取景……

他看了眼身边的空位,用传单折成的纸盒中堆了些许板栗壳,几张卫生纸铺在里面,那处落了几个剥好的糖炒栗子。

边雪脱口而出道:“相信自己的记录,它们是有意义的。”

男孩儿似懂非懂,摸摸下巴似乎很不能理解。

边雪笑了声:“算了,就当我在胡说吧。”

跟上来的其他几个学生问:“边雪哥,我可以问一点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边雪挑起眉毛:“什么?”

他们指着陆听说:“那个是不是你男朋友?”

“……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我是听民宿老板说的,”见边雪表情僵硬,他补充,“不是吗?但我们以为这儿的人都知道,就刚才,我还见大家往后看了好几眼,挤眉弄眼的。”

谁知道了?他和陆听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没事儿,”男孩还在火上浇油,“干我们这一行的很多都这样,我理解。”

“怎么了?”陆听走过来,一帮学生倏地散开。

边雪没回话,摸着黑往他身后看去,王叔刚和他对上视线,立马心虚地转回了头。

“回去再跟你说……”边雪问,“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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