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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的他仿佛在流泪。
那一瞬间,她眼睛发酸发涩。
一棍又一棍落在他背上,谈宾的辱骂仍在继续,他却似毫无感觉,沉默又坚定地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攥得发紧。
有泪从眼角划过,姚映疏侧过头,忍住喉咙里的哽咽,对谭承烨道:“能走吗?”
谭承烨瘪着嘴,怔怔看着谈之蕴,泪水奔涌而出。
他试了试,啜泣道:“好、好像崴了。”
姚映疏撑起发软的双腿,用力把谭承烨从地上搀起,把他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半架着他往屋檐下走。
“汪汪!”
被踢倒的小福爬起,锲而不舍地朝谈宾冲去,飞跃而起,往他手上狠狠咬上一口。
谈宾吃痛,“哐当”一声丢下棍棒,用力甩手,“小畜生,给老子滚开!”
小福身子随着谈宾动作摇晃,但就是不松口。
谈宾怒不可遏,一巴掌朝小福扇去。
小黄狗大叫一声,重重砸在地上,挣扎两下没爬起来,蜷缩着身子小声呜咽。
“小福!”
谭承烨眼泪汪汪地看着它。
大福悄悄从角落里跑出来,走到小福身边蹲下身,脑袋在它身上轻轻一蹭。
谈宾喘着粗气大骂,“臭婆娘,贱.货,你就这么缺男人吗?上赶着让人睡!老子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敢不敢偷人!”
他一脚踹在谈之蕴膝弯,“小杂种,说,你是老子的种,说啊,你分明就是老子的种!”
“够了!”
谈之蕴低喝,“你闹够了没有?”
“嘿你个小贱种,你还敢顶嘴?老子非得打死你不可!”
撑在地面的手倏地收紧,谈之蕴听着身后的污言秽语,仿佛回到了记忆中被他刻意忽略的一天。
哭声,骂声,棍棒打在身上发出的闷响一同在他耳边交织,好似一张大网把他牢牢困住,让他再也听不到别的响声。
谈之蕴猛地睁眼,一把握住掉在身旁的木棍,倏地起身,将之挥向谈宾。
“砰——”
他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
谈宾目光一定,高大身躯一瞬摇晃,轰地砸在地面。
谈之蕴耳畔响起更盛大猛烈的轰隆声,仿佛有座高山在他眼前轰然倒塌。
他不由后退,手里棍棒倏然坠落。
这片小天地陷入寂静。
蝉鸣声、蛐蛐叫声仿佛被什么东西抹去,安静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金乌落山,一缕霞光从谈之蕴身上延伸至屋檐下两人脚边,他们各自消化着方才发生的一切,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后,最后一丝金光从天边散去,姚映疏松开谭承烨,缓步走到谈之蕴身旁,轻声对他道:“他怎么办?”
缓慢动了下脖子,谈之蕴轻轻偏头,桃花眼里冷光闪烁,“我把他丢回屋,你先带承烨去上药吧。”
语气低沉又平淡,姚映疏直觉他此刻的情绪不对,却无力探究,点了下头,“好。”
她转身,一步步走向谭承烨,两道影子逐渐分离。
……
谭承烨的伤不算严重,姚映疏替他包扎完,再清水洗去残留的血,听到他问:
“我不会留疤,不会毁容吧?”
小少年头上包着白布,眼眶里含着泪,“我生得这么俊,要是毁容了,将来娶不着媳妇怎么办?”
姚映疏起初还能耐心回复,但他问的次数太多,她眉头一竖,不耐烦道:“娶不着就娶不着,还能怎么办?”
“闭嘴,睡觉!”
谭承烨委屈扁嘴,不敢反驳,可怜巴巴道:“哦。”
他躺下,见姚映疏端着盆要走,立马急了,半边身子撑在床榻上,“你要去哪儿?别走别走。”
姚映疏无奈,软下嗓音,耐心回复,“倒水。”
“好吧。”
谭承烨又躺回去,拽着被衾小声道:“那我要谈大哥陪我。”
姚映疏:“好。”
她端着盆出去。
屋檐下的灯笼已经点燃,朦胧灯光照射在院子里,地上瓷片被收拾干净,谈之蕴独自一人坐在檐下,背影泛着昏黄光亮,透着一股孤单寂寥感。
“哗啦——”
姚映疏把水泼出去。
谈之蕴问:“承烨怎么样?”
“伤势不算严重,只是被吓坏了,刚才一直不让我走,你进去陪陪他吧。”
谈之蕴哑声,“好。”
他路过姚映疏时身子微顿,似是想说什么,可唇瓣张了张,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姚映疏等了片刻,余光瞄见地上一道影子往屋里挪动,偏头去看时,谈之蕴已经走进屋里。
须臾,里头传来两人的说话声,谈之蕴声音温和,安抚着小少年的情绪。
姚映疏叹了口气,把铜盆放回去,连清洗的心思都没有,端了盏灯急忙去看小福的情况。
小黄狗在自个儿窝里趴着,大福窝在它身边,见女主人来了,一鸡一狗立马开始叫。
“怎么样啊乖乖,疼不疼?”
姚映疏放下烛台,把小福抱在怀里,仔细查看它的情况。
小福身上裹满白布,里边隐隐传来药草的气息,想来是谈之蕴已经看过它的伤势了。
姚映疏不敢用力,轻轻梳理小黄狗身上的毛发,把它放回褥子上,温柔道:“咱们小福真棒。”
小福恹恹的,绵绵叫了声。
姚映疏摸它耳朵,“没关系,小福已经很棒了,你乖乖吃饭,长得又高又壮,到时候坏人肯定见了你就跑,再也不敢欺负我们。”
小福眼睛微亮,低低对姚映疏叫了两下。
姚映疏摸摸它脑袋,又顺了下大福顺滑的翅膀,端起烛台,进去看那爷俩的情况。
屋里烛灯大多都被熄灭了,唯有床前柜子上还亮着一盏。
谈之蕴坐在床边,双手交叠,眼神微空,不知在想什么。谭承烨平躺在床上,额上白布微微渗出血,双眼紧闭,已经睡着了。
他唇色泛白,眉头紧皱,小模样瞧着还挺让人心疼的。
姚映疏把灯烛放在桌上,走过去低声问:“睡着了?”
谈之蕴微微回神,“嗯。”
他避开姚映疏的视线,轻声道:“我怕他晚上会做噩梦,今晚我和他睡一屋。”
姚映疏没意见。
她紧紧盯着谈之蕴看了许久,年轻男子微垂着头,连睫毛都没抬一下。
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姚映疏问:“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
谈之蕴忽然僵住。
交握的手微不可察一颤,他双唇紧抿。
姚映疏耐心等待片刻,始终不见他开口,耷拉着嘴角,“你肚子里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你别忘了,你八月可是要参加秋闱呢,这马上就月底了,下月咱们得启程去府城,你想怎么对付你爹,你起码得和我说说啊,不然我心里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