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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

因为,我还要回家。

话才落到宋瓒耳朵里,他眼前就只剩一道抓不住的残影,下一瞬,他就感觉到心头剧痛。

那刺刀只剩刀把还在外面,容显资是反手从背后扎进的。

宋瓒回头,只看见容显资白皙的耳廓。

这一回头,用尽了他所有力气,再也站不住,砸在了雪地里。

眼前有一两只麻雀从枯树上飞走,被他扬起的雪星子也落了下来。

人一辈子闭眼过很多次。

宋瓒两次因伤阖眼,一次是现在,一次是奉暗命前去西南。

他被当地土司埋伏,负伤坠崖闭眼前,也有鸟雀被惊飞。

再醒来,还没睁眼,听见一个女子忍笑开口。

“你醒了,喝药吧。”

那日窗外暖阳和锦被来带的温意,尽数散去。

他从某人手里偷来的时光,此刻又还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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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利落干脆,耗尽了容显资的气力,她同宋瓒一并倒下,只是身子快要落地的一刻,又堪堪撑住了。

她几乎看不见眼前,抓了一把雪糊在自己脸上,让自己神魂回来些。

待有了些力气,她才慢慢回头,看向宋瓒没了生机的躯壳。

容显资第一眼是于河边见昏迷的宋瓒,那是她第一次觉得他俊俏。

眼下他不再那般咄咄逼人,是她第二次觉得他俊俏。

“我应该活剐了你的,我也打算剐了你的,结果发现,我还是更想回家。”容显资轻声开口,伸手去够她带来的那壶酒。

她单手打开,仰头一口闷下,才让冻僵的身子有了暖意。

她就这样在雪地里坐着喝完了这壶酒,看了宋瓒很久,最后抬手,帮他合上了眼睛。

我的噩梦结束了。

天色越来越暗,壶底最后一滴酒也无时,她撑着身子摇摇晃晃起身。

走过宋瓒身边,去解马绳。

她身上被宋瓒伤的地x方,喝了酒倒也没那么疼。

容显资牵着马,走了几步。

忽然驻足抬头,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和将合的天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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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犯逃,城门查得极严,一位背着碳卖的老妪染了风寒,这个时候才起身进城。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队,有些急却没有办法。

旁人见这般场面,远远看一眼便走了,避过风头再进城。

她背着碳,一个人在队尾站了很久。

此时,忽然有一个人排在她身后。

老妪眼睛有些看不清,却依稀能感觉这是个极俊俏的姑娘,看着也不是什么穷苦人。

她好心道:“姑娘若是没有要事,改日再进城吧,老婆子我是没办法……”

她这么说着,才注意到这姑娘还背着一个人,那人披了一件红斗篷。

“这是进城看病?唉,但你马怕是带不进去了。”

老妪又看了看女子,见女子也有几分虚弱,想了想犹豫道:“姑娘,你把人放下来吧,我有热水,喝点。”

她从怀里掏出一壶水:“老婆子一口没喝过,你别嫌弃。”

容显资终于抬头,看着老妪苍老的双手:“多谢,不必。”

她将那马绳递给老妪:“这马我带不进去,您拿去卖了吧,别在冰天雪地里站着受冻了,好生过个年。”

老妪想要推辞,可容显资没力气再说话了。

她背着宋瓒,用那斗篷的帽檐挡住旁人好奇的目光。

一路走来,西风将二人的血味吹得只剩寒意,天色渐暗,也看不清红衣下的伤。

她就这样背着宋瓒,一步一步,沉默地排到城门口。

孟回连身上的板子伤都顾不得,亲自来了城门口,踮着脚伸着脖子等着容显资归来。

“哎哎哎,身上背着谁呢?”

“放下来!”

“老子叫你放下来,听见没有!”

这吵闹声叫孟回有些烦,将目光又挪回了城门,就看见一瘦削女子背着一个人站在那,周围士兵拔刀围住。

他顿觉不妙,立马上前,待看去那女子脸后,瞳孔骤然紧缩。

“都退下,”孟回急轰轰上前,“你这是……”

容显资没有抬头:“季夫人说,让他回家。”

孟回想骂,又顾忌着什么,压声道:“你知不知道,朝廷罪人尸首去何处?!”

容显资还是没抬头,安安静静站着。

孟回指着她的手发抖,最后挥袖:“都退下!”

一旁官兵举着刀:“大人,此人古怪,背着的人也不下来。”

孟回被气得也没好话,朝容显资呛道:“是啊,你背的什么人啊……”

他也没打算真为难容显资,阴阳怪气完就侧身让道了。

“一个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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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管家看到来者时,心都差点跳出来。

待容显资进府后,他立马哆哆嗦嗦将府门关严实,伸手去接容显资背上人。

他一碰就觉得不对,待那人脸庞露出时,他魂都快被吓飞了。

“季夫人在吗?”

李管家浑身僵住:“季,季夫人……在在在,在宫里,去去去找顺嫔娘娘了。”

容显资点点头:“我来接人,用这个换。”

李管家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用这个换?这个?这个是个什么啊!

容显资拖着身子朝季玹舟院子走去,路过前厅,余光瞥见还未撤下的黑布灵堂,隐隐约约还能闻见纸钱的味道。

她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季玹舟三个字。

容显资站了很久,却没有进去,刚一迈步子,便眼前一黑。

“容……,来人,不对,别来人!”

第100章

容显资再醒过来时, 是在容府房内。

听见动静,王婆婆笑着端水盆进来。

“我昏迷了多久?”容显资起身,身上的伤扯着她疼, 王婆婆上前搭了一把手。

“一天一夜。”她给容显资递去一杯水, 犹豫着要说些什么。

容显资回了回神,才留意到容府内弥漫着一股焚纸和香烟的味道。

她很快反应过来什么:“我死了?”

此时门外传来孟回的声音:“是,你死了。”

他侧身站在一旁:“方便进来吗?”

没有丝毫意外,容显资道:“进来吧。”

在外面人多眼杂, 孟回目不斜视走进来:“逆犯宋瓒,蠹国害民,罪迹昭彰,逃于刑台,宫令容显资持节临危, 护法追缉,终殉王事于凤凰岭。

三品宫令容显资, 性秉贞刚, 才堪栋梁。夙夜在公, 彰大明律森严,慑宵小于未萌。着追赠金紫光禄大夫,入祀京师昭忠祠。”

光禄大夫, 虚职, 但此官职等同将士殉国。

容显资看着孟回,淡笑道:“多谢。”

孟回冷哼一声:“你真该谢谢我,宋瓒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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