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梗着脖子道:“我胆子小。”

“胆子小,”宋瓒没忍住笑了出声,“这三字同你的相去甚远。”

偶尔他也会想,容显资到底是无知者无畏,还是一介女子真有一身血性。

这个疑问此刻又开始跃然心间,伙同他看见容显资私会兰席的愤怒和委屈,一并促使他将那个埋在心底很久的话问出了口。

“可那日,你连那商贾之子的死活都不知,就敢反水,就敢不顾一切,算计我,兰席和孟回,为什么?”

是的,他想不明白,苦思冥想也不明白。

她怎么敢呢?

她怎么敢啊……

尚在怒气中的容显资张口没好气:“那是因为……”

话说到一半,容显资却支吾了。

她想说当然是因为她喜欢季玹舟。

可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是因为宋瓒在意,而是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她那般不管不顾,仅仅是因为喜欢。

因为什么呢?

那时我难道不知道眼前是什么人吗,难道不想留着命吗,难道想介入此地的因果吗?

我怎么想的呢?

那方才还满含怒意的眸子瞬间失了光彩,容显资脸上出现了宋瓒从未见过的,真情实感的茫然。

在这短暂的沉默里,宋瓒心底突然开始滋生慌乱。

容显资呆滞看向宋瓒,她或许都没意识到眼前是谁,只是出于本能想寻个人说话:“我明明现在都害怕你关我,为什么我那时不害怕呢?”

她又道:“我害怕是因为我衡量过后果,我会衡量的。”

问出去的话被抛了回来,可宋瓒却一点也不想知道答案了。

他甚至也不想容显资知道答案。

哪怕他不知道这个答案是什么。

宋瓒掐住容显资的肩膀,他若无其事笑道:“我吓唬你的,你这般聪慧,哪里需得管教嬷嬷,届时你跟在我身后便好。”

他又想到什么,立马补上:“本官是你夫主,有什么都会替你担待的,你不必担忧。”

这些话像风一般刮过容显资耳边。

她目光涣散,连嘴角都迷茫地下垂着。

天色正值乌金落下,大地一片湛蓝,显得这高门大宅有些让人喘不过气,又后背发凉。

忽然,天上刮下了洁白的雪。

雪太白了,白得干净,白得纯粹,像是要竭尽全力地将这一片的压抑淡化去、覆盖掉。

几片雪随风飞到容显资脸上,让她堪堪回了些神。

伴随着神思回来的,还有铺天盖地又百转千回的心绪杂陈。

有什么在她心底深处,被她忽视的东西正在疯狂地破土而出,糊涂和清醒将她的三魂七魄撕扯得生疼。

容显资感觉自己尚具人形,可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像滔天猛鬼。

她压不住。

宋瓒看着眼前女子明眸终于有了光亮,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容显资就着急忙慌地别开他x掐着她肩的手。

没有嫌弃,没有愤怒,只是单纯地拍开。

没了桎梏的容显资也没留下一句话,步伐踉跄地往不知何处跑去,宋瓒险些跟丢,再找到容显资时,她跪倒在府内荷花池边,将整个头埋在里面。

眼下京城尚倒春寒,湖面冰才有些许要化开的架势,容显资埋头那块冰面被是被硬生生砸开的。 W?a?n?g?阯?发?布?y?e?ī??????w???n???????⑤???????м

而她撑在冰面上手此刻指骨渗血,红肿不堪。

冰冷的湖水冻得她五感尽失,让情绪愈发嚣张。

那时为什么不顾后果呢?

不就是那一个变数吗?

玹舟……

玹舟,我好像比我以为的更在乎你。

怎么办?

我是……爱你吗?

当日赵静姝问她喜不喜欢季玹舟,容显资回答两情相悦,但赵静姝问她爱不爱季玹舟,她却没有答上来。

喜欢和爱,容显资一直深以为中间有条天河。

腊八那日漫天飞舞的白纸此刻塞满了容显资的识海,此前长街血箭,白纸黑棺都是模糊的,可现在这些突然都开始清晰了起来。

连绵不绝的细雨忽而骤转为迅急的滂沱大雨,那闷在髓里的酸楚突然开始敲骨,痛得她毫无招架之力。

还未等容显资感受明白,一股猛劲将她拔了出来。

宋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奔向容显资的,他一把将容显资的头颅抬离冰水,又几乎是拖抱地将她带远了湖泊。

他顾不上自己凌乱的模样,慌忙将容显资拢在怀里,温热的手捧着容显资被冻得僵硬的脸庞。

容显资还是那一副呆滞的神色。

脸上脂粉已被洗刷干净,水珠顺着素净的脸庞滚落在宋瓒掌心。

他看见容显资发绀的嘴唇在呢喃着什么,可他心跳得太响听不清,只能俯耳凑近。

“……我从来没有爱过谁……”

宋瓒呼吸一滞,几乎逃离似的抬头不再听她自言自语,将她环得更紧了些,略带粗茧的手摩挲着容显资的嘴唇。

将暗的苍穹下,雕梁画栋围着这片白冰黑石,亲密无间的新人身上那鸾凤和鸣的婚服虽然红得死气盎然,但报喜的麻雀盘旋半天,也没看见这段从奈河黄泉里爬出来的金玉良缘。

毕竟圣旨被供奉在案台上。

“我带你回房,没事,一会儿就暖和了,没事……”

.

在府里都把容显资跟丢的张内管颤颤巍巍地等着受罚,却见宋瓒抱着人就直奔暖榻。

“端一碗姜汤上来!”

张内管看着容显资的模样,顿时觉得天崩地裂。

不是洞房花烛夜吗,这又是怎么了啊?!

宋瓒抢过丫鬟手里的丝帕,小心地给容显资擦拭着额前沾水的发丝,容显资像是被摄魂一般,由着她摆弄。

突然,床边的龙凤花烛爆了声响。

这响声让宋瓒顿了一下,他留意到床榻上的桂圆莲子。

转头,金彩绘制的龙鳞凤羽滴下烛泪。

“姜汤不必送了,”宋瓒沉声,“都出去。”

张内管看着失魂落魄的女娘,又看了眼强抑情绪的新郎,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下去了。

待众人走后,宋瓒将手里的锦帕折好,放置在一旁。

“显资,我们是夫妻了,”宋瓒坐得离容显资更近了些,可女子仍无动于衷,“你在想什么,应该同夫君讲。”

好吵。

容显资眸子还是没有聚上光,可手却已经捂上了耳朵。

见容显资这般不理睬,宋瓒深吸一口气却压不住心里的不甘,他一把扯开容显资捂着耳朵的手:“容氏,今夜是你我新婚夜。”

看着容显资苍白的脸色,他又柔声道:“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容显资还是悲喜不辨,宋瓒甚至觉得她应该不知道谁在同她说话。

“其实山下西面的果子更甜,但我不想他看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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