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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诧异多看,注意到一身玄衣的宋瓒,似乎衣领处更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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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内管说你早前便出去了,连午膳都没用,现在都到用晚膳的时辰了,”宋瓒将容显资稳稳当当轻放罗床上,眼含笑意“九天阁约莫快送膳来了,你要是饿得慌,可以尝尝小厨房的手艺,我特意寻了凤翔的厨子。”

容显资面无表情道:“我要吃腊八粥。”

宋瓒轻声道:“好,我去吩咐人做腊八粥。”

容显资冷冷看了他一眼,抬脚下床出门,就看见张内管拿着她落在马车上的干货匆忙赶来。

她一把拿过张内管手里的纸包,砸在赶过来的宋瓒身上。

“你做。”

宋瓒接住那干货,有些难以置信:“本官做?”

容显资皱眉:“不然还我做?”

一旁的张内管被这话砸得发蒙,瞅瞅瞠目结舌的宋瓒,又瞅瞅横眉冷眼的人容显资,最后瞅向那纸包。

她扯扯嘴角:“夫人,这些事让我们下人来做就成……”

“我一大早挤着人堆去买食材,难道不该他做吗?”容显资不耐烦打断。

宋瓒将手里的干包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冷冷抬眼:“君子远庖厨,何况本官。”

容显资同他对上眼神:“我说,宋瓒你去给我做腊八粥。”

她挑眉:“我就是在使唤你,管你想不想做。”

语毕,恰有断枝坠雪之声传来。此后,庭院阒然,唯闻风雪簌簌,再无人语

容显资踩雪走至宋瓒面前,伸出手指,勾住他的衣带:“我领你去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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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冰冷彻骨的的寒水没过宋瓒修长干净的手时,那股荒谬才把他从混沌中拽回来。

为什么我总对她听之任之?

容显资倚在门框上,静静看着。

看着他将混杂着谷壳的米与水一同倒入锅中,看着他将未去核的桂圆、未泡发的干硬薏米尽数扔进,看着那锅逐渐沸腾、咕嘟着可疑气泡的“腊八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半生不熟的、混杂的甜腻气息。

容显资咬了口冻梨:“重做。”

宋瓒扭头看去,容显资神色不变,又重复了一道:“重做,你这个闻着就难以下咽。”

一旁局促的张内管搓搓手,正想开口说什么,倒是宋瓒先开口了:“容显资,你莫要拿我寻开心。”

他话说得有些严肃,容显资上前一把打翻泡着的米碗:“我说你没做好,我吃不了。”

她走进几步:“宋瓒,我会饿肚子的。”

看着女子认真的神色,宋瓒慌乱别开头:“且再等我片刻。”

宋瓒虽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悟性不低,粥也简单,最后磕磕绊绊还是煮出来了品相尚可的腊八粥。

小厅内灯火温然,一张花梨木小桌,两碗热气腾腾的腊八粥相对而置,清甜的米枣香气在空气中淡淡萦绕。

宋瓒觉得心底也有些暖,连煮粥的难堪彻底烟消云散了去。

容显资接过宋瓒端来的腊八粥,尝了一口便放下了,朝张内管道:“这碗桂圆有些多,你帮我盛一碗桂圆少的来,但还是要有两颗,增个味道。”

说罢,便将那碗推得里自己远了些,恰在二人面前。

容显资未用粥,他也莫名不想吃,看着容显资随意问道:“张内管说你出门穿了身白衣,怎的换了。”

容显资看着桌上腊八粥,垂眸回道:“这件昨日看上的,尺寸不合适让改,我喜欢这件,就急着换了。”

宋瓒若无其事地抿了口粥:“这件衬你,比白衣好看。”

闻言容显资转过头,冷冷看着宋瓒:“宋瓒,你有什么可以直接问我,不必拐弯抹角。”

宋瓒动作一顿。

此刻张内管恰好端着粥来,容显资轻轻吹了吹温热的粥:“我不给玹舟送行。”

她低头尝了一口,又道:“对我,不要试探。”

这话说得张内管都有些心惊胆战,诧异这时候夫人不是该对季玹舟避而不谈吗?

却听容显资又重复了一遍:“我不送。”

她目光缓缓挪向桌上那碗腊八粥。

我不信鬼神,玹舟。

但我想和你过腊八节了。

你且先用着刽子手的粥,我保证,下次便是他的骨血。

恍惚间,白日里那些人的辱骂又回响在容显资耳边。

“季公子因她而死,今日季公子起灵她却穿的一身喜庆,也不怕九泉之下季公子来找她追魂索命。”

他才不会呢。

穿得漂漂x亮亮的,不给玹舟看,我在这个鬼朝代,还能和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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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婷尚在抽条,平日里打扮多是靓丽颜色,要赴季府的丧宴,定是要去买件素净成衣的。

故而当兰席听到容显资在珍宝阁一掷千金时,便明白得去那寻这位被宋瓒看着的人。

他看着桌案上的白纸黑字。

是兰婷默写下来的对话。

一切如常。

兰席抬手抚过这几个字,忽而将手攥紧,唤来书童。

“去,告知三大殿那边,砖石仍可四月至京。”

第61章

今年京城的初雪来得迟, 寒意却砭人肌骨。

天时虽冷,人嘴却沸。

腊八节容显资于城门楼上抛金撒银,其名其貌, 遍传满城。从达官显贵到桥洞流民, 无人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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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趣事往往笑笑也就过去了,然此事却愈发被推至风口浪尖。

这宋家权势,也太过只手遮天了。

就为了抢一女子,随意将其打入大牢。即便是季府那般首屈一指的商贾, 其独子亦被随意织罗了个罪名,亡毙旦夕之间。

最后就一句轻飘飘的定罪有失,就掀了过去。

此事若只在高门显贵间流传,充其量不过一桩笑谈。

嘴上满口道德仁义的朱门私下谁没做过几回伤天害理草菅人命的事,但都未曾这般明目张胆, 闹得人尽皆知。

偏生容显资选在了城门街。

那块最多的就是用尽全力也只能苟延残喘的劳苦之人。

她这一掷,砸碎的是横亘于官民之间的那层薄窗纸, 将森严的壁垒赤裸裸地袒露人前。

古往今来, 这片土地上的秩序崩塌又重建, 都是螺旋着往“天下大同”这四个字踏骨踩血而上。纵不同时空之下百姓意识形态大相径庭,但反抗与忍耐总是伴生着发生一次又一次。

压迫与不公注定寿与天齐,以至于苦主们已然习惯去忽视二者, 毕竟编撰礼记的人不用分心思给明日的米, 他们还是要的。

但当众人直观感受到了这天堑时,就不一样了。

然忌惮于无处不在的锦衣卫和东厂,市井只敢私下愤懑。

年关将至, 本该欢声笑语的京城,一时间暗流涌动,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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