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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显资这一撒,不知又有多少人能挨过这个穷冬了。

富家一席酒, 贫户十年粮。

捡钱的人挤作一团, 叫人无从借道路,不过宋瓒也没打算慢慢悠悠去寻在城门楼上的容显资,他用了轻功,一跃而上落在容显资身边。

“摸着棺材时愣什么神?”容显资留意着城楼下是否有人员踩踏, 连个眼风都没赏给宋瓒。

刚要开口的宋瓒怔了一下,含糊道:“在想你会不会。”

容显资轻笑一声:“哦,是吗,我还以为你在伤心呢。”

“我伤心什么?”宋瓒脱口而出。

“那是我自作多情了,”容显资点点头, 语气平铺直叙“我还以为你摸着棺材愣神时,是你觉得我又选择了玹舟, 所以不敢打开呢。”

她抓过宋瓒的手, 将一把钱币塞给他:“看样子虽然大人为了得到我做这么多事情, 也没多在意我。”

被塞了满手钱币的宋瓒闻言入坠五里寒雾,支支吾吾道:“你没那么蠢。”

我……没多在意她……

容显资抓着宋瓒的手,将钱币挥洒出去:“那看见我不在棺材里面的时候, 大人又在想什么?”

她说话的气息打在宋瓒耳廓:“是觉得自己丢了面子, 还是害怕我真逃了,害怕以后你都见不着我。”

从城门楼下仰头看去,容显资把着宋瓒手腕的样子像是将他半拥在怀, 只见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宋大人,此刻面色紧绷,六神无主, 连气都忘了怎么提。

什么人能让宋瓒露出这般情态?

这时众人终于反应过来这位美玉不艳的贵人,正是近日里街谈巷议的妖女容显资。那些谢过她慈悲心善的声音刹那戛然而止,忽而截然相反的声音开始喧嚣尘上。

“我就说她看着就一股子狐狸精气!”

“可不是,季公子因她而死,今日季公子起灵,她倒好,穿的一身喜庆,也不怕九泉之下季公子来找她追魂索命。”

起先还只是零星几声的不忿,随着众人反应过来这人只是个孤女后,那辱骂之词愈发不堪入耳,比方才对宋瓒的怨毒烈过十倍。

容显资又凑近了些,几乎是在和宋瓒咬耳朵:“宋瓒,明明是你作恶,他们偏生只敢骂我,这真不公平。”

你才是不公平。

为什么你总能轻易撩拨我思绪。

宋瓒心底涌上一股潮气。

“我让x锦衣卫押这些人去挨板子。”宋瓒硬着身子,回道。

少女清脆的笑声如银铃,她探着脑袋朝着下面的人喊:“都别骂我了,宋大人说要把骂我的人都抓去诏狱。”

下面的人顿时炸开了锅,此时一个五大三粗的人余光瞥了眼阿婉。

阿婉朝他点头。

那人立马扯开了嗓子,朝容显资怒骂:“你个不守妇道的无知女子,诏狱上奉天子钦命,下察百官万民。这诏狱门,乃是为那些不忠不义、祸乱朝纲之人而开。我等不过将你做的事说了一遍,你有什么由头拿我们进诏狱。”

容显资将脑袋搭在宋瓒肩膀上,满眼无辜:“进北镇抚司还要由头?”

下面又有人回喊:“你不正是因为放火残杀季公子母亲才进去的吗?你难道不清楚?”

容显资用下巴蹭了蹭宋瓒脖颈,呢喃道:“大人,你的未来妻子是杀人犯,怎么办呀?”

宋瓒喉结滑动,声音比平时低哑许多:“无妨。”

她不是想听这个的。

看着宋瓒紧绷的下颚,容显资收了那亲昵的姿态,大失所望地松开握住宋瓒的手:“也是,被骂的是我,干大人什么事。”

容显资的手一撤开,那点来之不易的暖意也被尽数带走。寒意成倍反扑,刺骨而来,宋瓒几乎是凭着本能,一把抓住了离他而去的容显资。

“我会消了你的罪名。”宋瓒忙不迭开口。

话一出口,宋瓒便后悔了。

她是故意的,罪名悄无声息抹了便是,她非叫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推翻他自己定下的罪名。

自己怎么就这么上当了。

得言的容显资顿时喜笑颜开,将那箱子里剩余的钱币一把撒下:“宋大人说我不是罪人咯,普天同庆,这算我和宋大人的喜钱!”

听到喜钱二字,宋瓒被容显资三言两语弄丢的魂终于归了位,他转头望向喜动颜色的容显资。

高楼之上,不见形形色色毫不相干的碌碌众人,也没有杂乱街巷凌乱屋宇。

他只看见在苍天流云下一身红衣张扬夺目的容显资。

宋瓒别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倏忽大步上前,一把打横抱起容显资离开此地。

容显资并未挣扎,十分自然搂上宋瓒肩脖,由着他抱自己下城门。

想要的结果有了,她也不想再丢人现眼了。

.

宋瓒本想揽着容显资打马长街,但容显资看见那马的时候就咳嗽了两声。思及容显资尚在病中的身子,宋瓒偃旗息鼓,转而又想到什么,笑得一脸风流抱她回了马车。

那马车夫被容显资甩在了珍宝阁前,费了千辛万苦才寻到她,才把心放回胸膛,转眼间真阎王爷就上了车。

他连喘气都怕,僵着身子连勒缰都不敢出声,忽然身后传来响脆的巴掌声。

耳朵怎么能闭起来?!

马车夫心底咆哮。

没了锁链的桎梏,容显资这一巴掌打得实在,叫宋瓒嘴角都溢了点红。

“畜生,莫对老子动手动脚。”容显资压着火气,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宋瓒用拇指刮去嘴角血丝,却也不恼:“你今日这般闹我,还不许我向你讨要些补偿。”

容显资倒了一杯茶给自己漱口,又慌忙拉了拉自己衣衫:“技不如人得认输,难道你没有派人看着阿婉寻人么?是你自己太自负了,觉得一切尽在掌握。”

宋瓒脸色冷峻,他俯身上前想揽过容显资继续方才的吻,被她一脚抵住拉开距离。

“宋瓒,别逼我。”容显资冷声道。

望着踩在自己心口上的锦鞋罗袜,宋瓒喉结微滑,他圈住女子脚踝,哑声开口:“我知晓你身子尚未痊愈。”

宋瓒眼底翻涌:“所以,我伺候你。”

车厢内不时传来两声充满克制的闷哼,车夫几乎不敢动弹,瞬间调转马头寻了条僻静远路。

到府门时,马车足足停了三炷香,里面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宋瓒闷笑:“本官头一回伺候人穿衣。”

容显资仰头倒在软缎上,喘气粗重:“滚。”

被骂的宋瓒笑意不减,他用绸娟细细替容显资擦去额间香汗,免得她下车着了寒气。

张内管战战兢兢候在府门前,以为宋瓒会斥她办事不利,却见宋瓒抱着被大氅拢着的容显资神清气爽地进了府,连余光都未扫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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