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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当宋瓒赶到膳房时, 容显资正拿出一盘胡饼递给一婆子。

“快送去罢,也没耽误什么不会挨罚,她们总不会真能吃三吊炉的饼。”容显资语气轻柔。

那婆子有些惶恐地接过那冒着热气的胡饼, 道谢后连滚带爬送去老夫人院子里了。

地上还翻滚着被打翻的食材和器皿, 有两位鼻青脸肿的小厮正颤颤巍巍收拾着,容显资则气定神闲在打发蛋清。

那两小厮瞥见宋瓒,动作顿了一下想见礼,被容显资一蛋壳砸过去, 语气平淡:“好好打扫。”

宋瓒匆忙赶来气息未平,自上而下细细看过容显资的背影,确定她未受伤后松了口气,随后厉声道:“显……容氏!”

感觉到手下蛋清能拉尖了,容显资不慌不忙走到一小厮跟前:“面粉筛几遍了。”

恍若未听见宋瓒声音。

明明容显资声音平静, 那小厮却还是忍不住一抖:“七遍了。”

容显资正想端过来端过细看,手腕却被一劲手钳住。

宋瓒正色:“你在闹什么?”

膳房内的人见状想离开, 可手上还忙着老夫人院里的活, 只得埋头把气都掐着。

“你在唤我吗, 我不叫容氏,我叫容显资”她面色十分平静,只是额间散落了些碎发“崔小姐的胡饼婆子们已经送过去了。”

可宋瓒却没接话, 容显资歪头看他。

这一歪头, 宋瓒方才回过神来,想回话,可听见容x显资嘴里的“崔小姐”, 他有些慌张。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你今日甚美”了。

宋瓒别开眼不去看容显资的脸:“你为何事闹腾?”

容显资没回,反问:“你为何事来质问我?”

“丫鬟说你听到......听到崔小姐要吃胡饼,便将气撒在她身上, 闹得院里不宁,”宋瓒皱眉,反应过来“容显资,是我在问你。”

却见容显资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你脑子被糊了,我有什么气好撒的?”

这话说得宋瓒有些窘然,一旁的丫鬟婆子恨不得把耳朵割了。

她使劲将手腕扯出,继续检查那面粉筛得如何:“我在做蛋糕,抱琴把我正烤着的蛋糕给扔出来说要烤胡饼。”

那半生不熟的蛋糕还在一旁摆着,容显资将它拿到宋瓒眼皮子底下:“忙活好几天,坏了。她找我茬,我教训她,谁在闹?”

宋瓒看着容显资古井无波的眼神,虽然不见泪,但宋瓒能感觉到容显资此刻十分不悦。

甚至隐隐有些难过。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正想再看清一点时,容显资已经转过身,又忙活起来了。

“你要没事就出去,你在这,谁都不自在。”容显资背对着他道。

她又补了一句:“你总不能因为自己府上的人以多欺少,还输给我一个带链子的人而不悦,反过来找我的事吧。”

此刻一道中气十足不怒自威的声音自门外传来:“贱妾容氏,休得口出狂言。”

闻声宋瓒心下一惊,他看见容显资的手顿了一下,随后用力按了按指骨。

他伸手拦住踏步往外的容显资,走到膳房外:“父亲,待我回院后自会好好惩戒容氏,还望父亲莫要动怒。”

容显资随手拿了把柴刀,走向屋外。

她甫一出门,就同宋阁老对上了目光。

宋阁老久经官场,带着一股笃定万事的傲然,目光沉稳锐利。

可容显资只是波澜不惊打量了他两眼:“你是宋阁老?”

刚稳步走来膳房的崔令仪听见这个询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容显资。

她以为会是多么恃宠而骄的姬妾,可看见容显资后,倒觉得并非她所想那般。

宋瓒听到容显资的话后,回头呵斥:“容氏,还不退下。”

“他骂老子,退你祖宗。”容显资回怼。

这话把刚进来的老夫人砸了个两眼发黑,她指着容显资:“贱婢!”

本就压着火气的容显资咬咬舌根:“你们这一家子,到底想做什么?”

宋阁老责问:“你闹事作何用意?”

宋阁老看了看容显资打扮,甩袖道:“收起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

崔令仪看着容显资,却觉得她并非众人以为的捻酸吃醋,专门在此时闹事搏宋瓒注意。

至少她的打扮虽然夺目,却不像是争风,更像是在庆祝什么。

“你官是买上去的吗,看不出我是被为难那个?”容显资愠怒呛怼。

“放肆,”宋阁老怒斥,指着容显资“目无尊长,毫无礼数。”

他余光看见崔夫人,见家丑外扬,更是恼怒:“你且跪在雪里反省两个时辰,若是还不知错,便多加一刻钟,直到知错为止。”

“父亲!”

“宋瓒,老夫如今还做得了宋府的主!”

宋瓒手指攥得发白,手臂微颤。

容显资看了看宋瓒,又看看怒目圆瞪的宋阁老,冷笑开口:“你们这府里,爹不像爹,娘不像娘,儿子不像儿子。”

她抬高眉梢眯眼看去,咬牙道:“对客人更不像客人,你有什么资格罚我?”

宋阁老勃然大怒,抬手示意一人上前。那人三角眼八字眉,颧骨突兀,见之恶寒。

容显资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已然抬脚劈下,容显资慌忙用方才顺手拿的柴刀格挡,却被他另一只脚踹向腹部,想要抬腿格挡却被锁链牵制。

这一脚极猛,几乎是冲着容显资命来的,好在宋瓒钳住那人肩膀,才叫容显资有了活口。

她被踹砸在雪地里,滚了几圈,连咳出好几口血。

容显资抬眼看去,见宋阁老轻蔑睥睨着自己。

那是个看路边野狗的眼神。

猩红在素白间晕开,像朱砂砸进冰瓷,刺得宋瓒眼底生疼。

一股暴怒倏地窜起,碾碎了他从容的假面。

没人看清他的身影,只听见钝刀砍过骨肉的声音,伴随着喷涌而出的浊血,一人头滚滚落地,在雪地里发出闷响。

崔夫人尖叫出声,崔令仪连忙扶住。

“宋瓒,你翅膀硬了!”宋阁老怒斥。

“父亲,我说了她是我院内的人,不劳父亲费心。”宋瓒缓缓回头看向宋阁老,脸上还带着溅出的血液。

宋阁老看着那三分肖似自己的眉眼,嘲弄一笑:“蠢货,为了个女人。你觉得你现在有这本事同我翻脸吗?”

闻言宋瓒面沉似水:“但父亲别的子女,怕是说出去更是惹人笑话罢。”

这话揭了宋府短处,人人皆知宋阁老到处留种,却只得宋瓒一子算人中龙凤,其余皆是酒囊饭袋。

虽众人皆知这是宋瓒刻意打压兄弟姊妹的结果,却也有闲言碎语,说宋府小辈出现这怪像,是因为宋瓒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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