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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得秀丽明艳。

在京城,容显资这个年纪的女子大多已然嫁人,穿得端庄雍容,可她偏就透着一股子少年活气。

但有时候容显资说话做事,又格外稳重周全,叫宋瓒觉她比他还要年长几岁。

这份悖妄总让宋瓒感觉她似烟似雾,欲近不能又欲罢不能。

其实容显资打扮成什么样,宋瓒都觉得十分合他眼缘。可就这几日那一身缟素,叫他看得扎眼。

他冷冷开口:“白衣不适合你。”

假的。

你穿白衣像一捧新雪,冰清玉洁又高高在上。

被宋瓒看得心里发毛,容显资收回目光,将被捆绑的双手举起:“大人,这叫我怎么用餐?”

那双被困着的手十分白皙,故而青筋的搏动十分明显,却又被丝绸困扎着,让宋瓒眼神深了几分:“哪里需得你自己动手。”

这话容显资以为是叫下人伺候,结果她看见宋瓒竟接过丫鬟盛的火腿珍珠乳鸽羹,舀了一勺放在她嘴边。

这是宋瓒这辈子第一次伺候人,但他却十分怡然自乐:“你太久没进食了,先吃点羹汤缓缓,晚间我再吩咐膳房给你做生腌。”

太诡异了。

真的太诡异了,连向来谨小慎微的婢子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若是旁人见了,定会以为这煞官怕不是被自己手下冤魂夺舍了。

容显资嘴唇微动,最后终于憋出了几个字:“我那天是踩你踩得x太重,把你踩出毛病了吗?”

“你才几两重,不过身量比大多贵女高些罢了,”宋瓒并未在意容显资的妄言“不爱吃这个么,那换个鹅油酥卷怎么样,张内管说这道菜比较合女子口味。”

容显资用被捆着的手按下了宋瓒的动作:“我自己吃,我可以。”

说罢便勉强拿起眼前玉筷,正要夹菜筷子便被宋瓒抽走。他将筷子抛在一旁:“我喂你,你吃几口,季玹舟便多活几日。”

“他才刚回京,你又要做什么鬼。”容显资皱眉看去。

宋瓒道:“在扬州,他杀了朝廷命官,还杀了贪官污吏的家属。够让他去诏狱滚一圈了。”

此人太过无耻,容显资咬牙:“柳澈兄长是你助其假死脱身的。”

宋瓒面不改色:“嗯,我向你说对不起。”

他抬手将一块鹅油酥卷喂到容显资嘴边,在这番胁迫下,女子终于乖乖吃下。

明明拿捏了容显资,宋瓒却觉得更加难受了。

她怎么总是让我心绪不平。

看着容显资屈辱的样子,宋瓒压下这些乱想。

旁边守着的张内管那见惯风浪所以总是波澜不惊的脸,在听见容显资和宋瓒对话后险些挂不住。

季玹舟,不是夫人的侄子吗?

他不是大难不死刚回京吗?

街上现在还在议论季公子为了女人不顾自己母亲冤屈......等等,这姑娘是昨夜大人抱回来的。

季公子的未婚妻也是昨日回京,昨日被押至北镇抚司的。

一切串联起来,张内管忍不住看向被宋瓒喂食的女子,却和宋瓒眼神交汇。

被看穿的宋瓒有恃无恐,反倒叫张内管慌了阵脚。

老夫人,您叫我来看看这女子身份,您自己准备好大夫了吗?

她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

可容显资接下来的话更叫张内管瞠目结舌。

“你怎么使赵静姝自焚,让她配合你栽赃我的。”容显资问。

留意到容显资嗓子有些干涩,宋瓒又喂了她口茉莉茶:“我本打算自己安排,但她察觉了,倒还有几分兴奋。不过她提了个要求,你回到我身边后,至少让季玹舟活一个月。”

他顿了一下,用看笑话的语气道:“说什么,让季玹舟自己找他父亲到底是谁。”

一个月,刚好是赵静姝被玹舟父亲强娶,到季家庶叔另娶的时间。

这下容显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静姝她是在将自己的悲剧拓印在别人身上。

将悲剧重复在她自己的儿子,也害她至此的人血脉身上。

仍然还是兄夺弟妻,还是和季府有关,多么眼熟的戏码!

说什么让玹舟找自己父亲,太荒谬了。

难道她以为,她容显资被掠去后,若季玹舟很快忘却,他便是那庶叔的孩子吗?

赵静姝既没有放过自己,也没有放过别人。

容显资紧攥的指甲掐出血痕。

她能想明白,季玹舟必然更知其母疯狂,更心痛。

她现在好想去季玹舟身边,告诉他,他就是他季玹舟,不是旁人。

他已经没有亲人了。

宋瓒瞧见了,强硬掰松她手指。

“这疯妇不必计较,你我岂是季府那帮子庸人。”宋瓒本想拿婢子递来的丝绢擦拭,可看着那血珠,他不能自己地覆唇上去。

手心传来柔软湿润的触感,容显资蓦然回神,一股铺天盖地的恶心向她涌来。

一声脆响,屋内下人皆惶恐跪下。

被掌锢的宋瓒不怒反笑,他顶顶腮,笑道:“本来迷药的药劲就没散,你还不吃饭,跟猫挠一样。”

“脸皮厚成你这样,谁打一巴掌都是猫挠。”容显资别开眼。

看着屋里跪着的丫鬟,容显资闭眼叹气:“你让人起来。”

宋瓒看了眼这些与她素不相识的下人:“那你得乖乖吃饭。”

容显资面无表情点点头。

她本就没打算自损。

为什么,为什么他达到目的了,还是不悦呢?

宋瓒想不明白,他皱眉朝下人道:“都下去,在屋外候着。”

“屋外雪都结冰了,你让她们在冰天雪地里候着做什么?”容显资语气有些烦躁,强压下火气“你把那碗乳鸽羹给我,吃完我们谈谈。”

宋瓒听话地端起那碗乳鸽羹,小心翼翼吹凉了,一口一口喂给容显资。

他看着容显资顺从地咽下他喂的汤羹,莫名欢愉。当那碗乳鸽羹见底时,宋瓒还有些意犹未尽,拿着帕子粘了温水给她擦拭着嘴:“再吃点吧。”

容显资挥开他手,拿过帕子:“接下来呢,你还要做什么?”

见容显资居然言及他了,宋瓒笑得更欢:“我压了许多公务,你陪我处理,帮我研墨。”

.

上一次容显资给他研墨,是在成都府。

那是她帮他疏解那夜之后,还没撕破脸之前。她总坐躺在床边软榻上,手里磨墨,嘴上絮絮叨叨地同他讲话。

讲那些他没听过的神话故事,讲他没见过的,她的故事。

现在他看着容显资坐在案边,拈起一块描金徽墨,在端砚上徐徐打转,一股隐秘的愉悦在他浑身乱窜。

容显资原是不会研磨的,是他非要她研。

从最开始淡如清水不见墨色,到现在浓淡正好,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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