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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那晚,程袤川在他家门口站了许久,凌晨时分,楼下街道空无一人,气温也降下来。

栗予的大脑乱作一团,却做不到心软。

在他看来,早在他去年举报之后,事情就两清了。

何况,他对事不对人,并非有意要给程袤川添堵,只是想当然地觉得,没有付出努力的人不应该得到免费成果。但他没有预料到的是,程袤川会直接因为这一项作业而挂掉整个科目,偶尔也忍不住想,是否真的做的有些过分。

尽管再见面时,他很清楚程袤川对自己的厌恶,也有些胆怯,但实际交际太少,他不曾过度关注过对方,程袤川对他来说几乎就是等同于陌生人的存在。

谁又能想到每天陪自己聊天的人,会是现实中讨厌自己的人呢。

他从公平公正出发的举措,原来让程袤川那么介怀。

他让程袤川花费了精力和金钱重修这门课程,所以程袤川反过来,也要让他同样不痛快。

栗予不能哭太久,不然眼睛受不了,一阵子之后就尽力忍住,从冰箱里翻出块还没化的冰淇淋,躺在床上冷敷。

他一边希望在明早上课前能小睡一会儿,一边控制不住去听门外的动静。

谁知程袤川前脚刚离开,后脚他便接到了程袤山的电话。

在对方激动又愤慨的叙述里,栗予呆在那儿,连哭都忘了。

像是遇上一句复杂的绕口令,他很慢才运转大脑。

Chasen等于程袤川,Curtis等于程袤山,程袤川是程袤山的双胞胎哥哥。

强忍着难堪,栗予和程袤山互通信息,理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再之后,就是程袤川回家,和程袤山大打出手。

当那些话亲口从程袤川嘴里说出来时,栗予方意识到,从灯光亮起的那一刻起,chasen就不复存在了。

“冷不冷?”

乱糟糟的思绪被打断,栗予抬眸。

眼前,程袤山笑得明朗而英俊,明明是同一张脸,给人的感觉却迥然不同。

阳光灿烂,他们坐在树荫底下,这会儿起风了,便有些凉意。

栗予摇摇头,头又飞快低回去,盯着面前的抹茶拿铁,不太敢看他似的。

他知道两人是双胞胎,却没考虑到会那么相似。

看到程袤山的脸,他的嘴唇又有些白。

更让他不自在的是,这人把他和程袤川的聊天记录翻阅了一遍,能见人的不能见人的,他全都看过。

栗予不由自主地咬了下嘴唇。

那里曾有个被程袤川咬破的伤口,尽管早已愈合。

程袤山把他局促不安的样子看在眼里,主动挑起话题,“小予,打唇钉疼不疼?”

“还好,”栗予也在努力把程袤川从自己的脑海里赶出去,扯出个笑容,“不过刺穿的时候可能有点吓人。”

程袤山满脸好奇,“吓人?为什么这么说?是会流血吗?”

“流血因人而异,我没有的。不过刺穿针很粗,穿过皮肤的时候你自己可以听到声音,噗嗤一下那种。”

“啊?”程袤山害怕地说,“听起来就好痛。”

栗予浅浅笑道:“可以接受的程度。”

程袤山又问:“唇钉好适合你。看的我也想打了,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你如果有这个想法的话,可以来我们店,我让我同事帮你看一下。”栗予情绪低迷的同时没有忘记打广告。

“好啊,明天怎么样?”

这下换栗予惊讶了,“明天?这么快,我帮你问一下有没有时间。”

他掏出手机,询问穿孔师明天是否上班,期间对面的程袤山问题不断。

“你多久恢复好的?”

“那耳钉呢?”

“哪个位置最不疼?”

交流间,程袤山心痒地观察着栗予。

他打字时垂下头的样子显得后颈雪白而修长,说话声音也又轻又细。

网上的照片里,栗予的漂亮是那种人偶一般的过分精致,似乎随手一拍都没有死角。

程袤山原以为其中有修图的成分在,谁知见面一打眼,他那么擅长社交的一个人,竟然对着栗予愣了半秒,才说出话来。

性格更是软得不像样,不太喜欢对视,但程袤山问一句,他就会好脾气地答一句,像那种捏一下响一声的bb叫玩具。

说得过分些,程袤山全家四口加起来都没有他一个有耐心。

程袤川真不是人。

原本以为,程袤川是单纯从他发的那些图片和视频里喜欢上了栗予,但那天晚上,通过栗予的讲述,他才缓慢意识到,事情比想象中的复杂一些。

按程袤川的条件,喜欢上谁,大大方方去追就好了。躲着藏着不敢露脸,弯弯绕绕碍手碍脚,这实在不符合程袤川的作风。

还在和栗予打着电话,直觉便告诉程袤山事情没那么简单。

中学六年,他们是在一所私立男校度过,白人占百分之九十,加上都处于荷尔蒙旺盛的青春期,遇到歧视几乎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

当时那伙人不敢明着来,就暗地里玩阴的,比赛前溜进更衣室往他们球服上浇牛奶,在走廊擦肩而过时压低声音骂脏话,偷偷往他们的课本里粘嚼过的口香糖。

早报告过老师,可学校也包庇他们。程袤山被气得在活动室里大喊大叫要和他们打一架,另一边程袤川却面不改色地写着实验报告,淡淡道没必要。

然而没过多久,这一情况被一家本地知名媒体曝光,条理清晰,证据确凿。那几名男孩被拉到他们霸凌过的人面前,一米八多的大个头,哭着当面鞠躬道歉。

大快人心,只是程袤山读着新闻,突然想起来件事,父亲的某位好友似乎在这家公司工作。

他向程袤川求证,得到程袤川一笑,“是找李叔帮了忙。”

那一刻,他觉得他哥太阴了。

所以那天晚上挨揍时,程袤山史无前例地能屈能伸,绞尽脑汁火上浇油,总算成功让程袤川说出了那些足够伤人、亦能让栗予和他彻底断个干净的话。

不知不觉,栗予和程袤山聊了很多。

反应过来,他才意识到,这是他一周以来唯一一个没有想起程袤川的十分钟。

程袤山外向到了恐怖的地步,是操控对话的高手。

不像程袤川,唯独故意惹他生气的时候妙语连珠,其余时间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就连讨好的话语都生硬又笨拙。

栗予闭上嘴,安静下来。

于是程袤山也不再说话,只托脸看着他,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心动。

栗予无所适从地垂下眼睛,回避这道鲜明的视线,“怎么了。”

程袤山刚动了动嘴唇,他慌张地起身:“我去个洗手间。”

栗予往脸上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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