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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呼吸仍旧一窒。
这是一双雾蒙蒙的眼睛,视线明明轻飘飘的没有落脚点,程袤川的心脏却仿佛被攥了把似的,重重跳下一拍。
他不自觉停在了这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听筒仍然保持着畅通。
“怎么啦。”栗予轻快地问,又有点怯怯地说,“你不准反悔。”
“嗯。”程袤川说。
在栗予并不能看见的注视下,程袤川走到了距他一步远的位置。
他沉沉开口:“栗予。”
只见栗予小而圆润的头颅些微地转动,他依据程袤川的声音来源,努力地寻找着他的眼睛。
视线在一个他以为是眼睛,实则是鼻子的高度停下后,栗予满意地笑出了一点白牙,向空气伸手,“可以握手吗?”
说完,他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有些紧张地等待。
好笨蛋的行为。
但程袤川依言,攥住了他。
一大一小两片手掌合在一起,栗予又笑了。
不是课上那种属于老师的工整的笑,也不是面向程袤川时讨好的笑,而是专属chasen的,那种娇气的,却又有点傻的笑。
知道栗予看不见他,程袤川放心地微微牵动嘴角。
栗予保持着仰脸的动作,对程袤川的鼻子说:“你确实是大号的呢。”
程袤川默默在心底应了一声。
栗予小而薄的手掌,仿佛骨头都是软的,安静地卧在他的掌心,触感细腻而温凉。
不是凉。
程袤川意识到,是他自己太热了。
他冷硬地对栗予说:“不准摸我。”
栗予的指尖在程袤川的掌心轻巧地搔弄,像小鸟啄食一般。
栗予不承认地飞快放开了他,“好嘛。”
仿佛有一匹柔软的缎子,从程袤川的手中流走。
相对无言的空气里,程袤川又道:“说点什么。”
栗予却害羞了,脸低下去,仿佛刚刚挠程袤川手心的根本不是他似的,“我不好意思……”
程袤川无声地注视着他。
他仍坐在长椅上,双腿并拢,白皙的双手正正地摆放在膝头。
说栗予胆大,现在又连一句话都讲不出,说他胆小,但又敢和网友在这种月黑风高的地方见面,自己还是接近失明的状态。
就这样面对面,不尴不尬地站着,栗予身上那股熟悉的、清淡微甜的香气灌满程袤川的鼻腔。
“我脸好热,”栗予小声开口,“肯定很红吧。”
周围太黑,栗予的脸到底红不红,程袤川并不能辨认。
但他清楚地看见,栗予泛着水光的嘴唇正一张一合,仿佛花瓣一般,诱着人摘下。
“到底红不红?”
他安静太久,栗予又问。
程袤川浑身轻轻一震,如梦方醒。
“啊,差点忘了。”栗予轻声惊呼。
“我给你带了礼物。”
说着,他拧过身体,抓起身侧的小包,向里面摸索。
礼物还没摸到,咔哒一声,耳机盒从包里滑出来。
噼里啪啦,耳机盒碰上长凳下的石阶,被摔得开了口,耳机和耳机盒分家,各自滚开,隐没在草丛里。
几乎是急切的,程袤川开口:“我来。”
说着他弯下身去,在栗予脚下的草坪里摸索起来。
他是怕栗予会开手电筒。
仍不能放心,他又重申:“我能看得清。”
栗予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可能添乱,有些局促地说:“麻烦你了。”
没一会,程袤川利落道:“找到了。”
“找到了?”栗予重复。
程袤川没来得及起身,仍是单膝跪在地上的姿势。
只见栗予微微俯身,探向他的方向,脸上的神情犹犹豫豫,明知自己看不见,还是大睁着一双眼睛,很有参与感地左右探头。
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程袤川忽然有想笑的冲动。
他低头把耳机放回盒子里,重新组装好后,言简意赅道:手。”
栗予就把两只手都伸了出来,捧在一块,并得很整齐,像emoji里的那双一样,郑重得不像在接一枚小小的耳机盒。
确定耳机盒平稳降落在自己的掌心后,栗予摩挲了两下,尝试找个话题,“你听歌吗?”
“是指歌的类型,还是问我现在要不要听?”
栗予连忙补充:“类型。”
“techno。”程袤川说,“你?”
聊这些私人喜好,栗予有种脱衣服的感觉,但还是努力地没话找话,“摇滚比较多,我最喜欢db,emo和朋克也听一些——”
程袤川:“好了,知道你音乐品味很小众很独特了。”
栗予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嘴巴不尴不尬地半张在那儿,脸颊迅速充血。
他羞恼地低下头,想骂人,又奇怪地不太好意思。
程袤川咳了一声,“抱歉,不是故意的。”
被耳机打了岔之后,两个人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
不过栗予好像已经把礼物这件事抛之脑后。
他的思维太跳跃,无可奈何地,程袤川只好开口提醒他,“礼物呢。”
“喔,差点——”栗予话说到一半,想起自己还在生chasen的气,声音小下去,“不想给你了。”
程袤川失笑地看着他,再次道了遍歉,问:“那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栗予没说话,不过屁股往旁边挪挪,腾出空间的同时和他保持距离。
程袤川在长椅另一端落座。
期间栗予一直竖着耳朵听他的动静。
没有视线的辅助判断,栗予不知道自己以为幅度轻微的动作实则很明显,整个上半身都向程袤川倒去,又生气又好奇的。
程袤川安静地看着,悄无声息抬起一根手指,缓慢向栗予的肩膀靠近,然后,骤然轻轻一碰。
“啊!”
栗予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出离愤怒,“你干什么!”
这下是真生气了。
程袤川乐观地想。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今晚的所有行为,似乎都没有经过大脑,明知会让栗予不高兴的话和举动,他不加思考便做出来,仿佛变成了一只单细胞动物,栗予动一下,他就跟着反应一下。
但他还没有混蛋到不知分寸的地步,第一时间道歉并承诺:“对不起,再也不会了。”
栗予的火气没有那么容易消失,他气鼓鼓地捂着刚刚被程袤川碰过的地方,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没有消下去。
“你无不无聊?!”明知他看不到,还要这样捉弄。
“对不起。”
“真的。”
Chasen就连道歉都像他本人一样,恶劣又幼稚,栗予不理他,他就一直说,慢慢悠悠,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只不断重复对不起,试图用对不起充满栗予的周遭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