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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谢虞琛悄悄抬起眼皮与乌菏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垂下脑袋,做出一副作壁上观的旁观者模样。
乍一看两人表情相似,但只要?细看就能发现区别。刚进来的这位郭大人的整个人肌肉是绷紧的,眼神四?处乱瞟。而另一位大人却是平静地目视前方,对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熟若无睹。
赵大人一开口,便要?参劾郭大人不仅教子不严,经常出入风月场所,而且为了一个舞女还?与人当街起了冲突,命仆役对其大打出手。
纵容仆役围殴他人,按律已经是要?“笞三十?”的罪行了。被正在巡逻的金吾卫逮捕之后,郭大人却仗着自己的身份,以权压人,硬生生从金吾卫那里把宝贝儿?子要?了回来。
前前后后数条罪行,被身为监察御史的赵大人条理清晰地一项项罗列出来。伴随着赵大人的声?音越发激昂,旁边人镇定的神情也开始慢慢破裂。
终于等到赵大人话毕,皇帝先是下意识望向乌菏的方向,在得到一个眼神的肯定后,才看向已经稍显慌乱心虚的郭大人,语气平静地开口道:“郭大人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郭大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倒是没有解释自己儿?子当街殴打他人的事情。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又被金吾卫抓了个现行,根本没有半点辩解的余地。
而且在这件事中,前者只是小事,即使真的“笞三十?”也不是多要?命的惩罚,好好养几个月基本不会?留下后遗症。
这件事里真正严重的是之后他以权压人,强迫金吾卫放人的事情。此举不仅是对皇帝律法的藐视,更关键的是,金吾卫负责整个京城的治安工作。卫尉巡行宫中,而执金吾徼巡宫外,互为表里。
郭大人今天敢从金吾卫那儿?强行要?人,明天说不准就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郭大人略显苍白的辩白谢虞琛没全听进耳朵,在谢虞琛听来大概就是:
……噼里啪啦一堆废话……
“臣的逆子犯了大错。”
……又是噼里啪啦一堆废话……
“……可毕竟臣只有这一个儿?子,臣却也是关心则乱,情急之下才做了错事,还?望陛下体谅臣……”郭大人沙哑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嗯?嗯?什么?他听到了什么?
什么体谅?
谢虞琛当即坐直了身体。
他下意识瞪大了眼睛,上半身向前倾,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不那么震惊,然后才把目光望向了地上的人。
刚刚应该不是他走神听错了吧?谢虞琛心道。
这位郭大人刚刚真的是用的是“体谅”这两个字,而不是“恕罪”吗?
这位郭大人是来开玩笑的吗?
做儿?子的当街打人,做爹的当着京兆府、金吾卫一干人的面大喇喇地捞人,不仅毫无悔意,竟然还?要?皇帝“体谅”你?
就连谢虞琛都?被这位郭大人的操作给震惊到了,一改最初事不关己的神态,抬起头观察了一圈在场的众人。
还?好,还?好,不仅是他一个,在场各位大人也都?觉得这事离谱大了。
就连从他刚进殿时就一副宽厚可亲模样的“叔父”,都?收了那副狐狸成精似的笑容,面沉如水地盯着前方。
谢虞琛下意识地想去看乌菏的表情,却被赵大人兀地拔高了三度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你要?陛下体谅你?郭赟之!你怎能大言不惭地说出此等的话来!”
“去年三月,你儿?子在京郊跑马,踩坏附近村庄数亩良田!你让陛下体谅你,那又有谁来体谅庄稼受损的无辜百姓?”
好家?伙,郭大人你还?真是坏事做尽啊!谢虞琛在心里吐槽。
“不知谢郎有何看法?”
殿中有人突然开口,直接打了谢虞琛一个措手不及。他顿了一下,站起身,神情有稍许凝滞。
在场这么些人,不缺身居高位的,为什么要?单把他拎出来问话?
思虑再三,谢虞琛还?是没发表任何自己的观点,而是寻了一个场内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问题。
“不知当初那名舞女,现在身居何处了?”
问话的那人在心中设想过?无数个谢虞琛的回答,却独没想过?或是这样的结果。在场的众人闻言也是一愣,都?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对方,心中疑惑道:“这种时候,怎么冷不丁关心起个无足轻重的舞女来?”
不会?是听说郭赟之儿?子为了一个舞女与人大打出手,因?而好奇起这舞女的容貌,或是她与寻常舞姬的不同之处了吧?
第116章
谢虞琛顶着众人各色的目光, 倒是没有辩解什么,他?瞧了郭赟之一眼,果不其然, 对方的表情立马比刚刚更心虚了几分。
行, 这下大家更清楚了:这郭大人指不定又把这歌女?也给怎么着?了。
在场众人没再就谢虞琛的古怪深究下去, 三言两语地将此事揭过。
郭大人被严惩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唯一的好大儿也离牢狱只?有一步之遥。
小皇帝双手?在龙椅扶手?上摩挲了片刻, 开口?判处了郭大人的罪行——
革职收监, 等待发落。
“圣上英明!”众人立马齐刷刷道。
显然郭大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只?不过为?时晚矣,被人强行压着?“请离”了出去。
谢虞琛悄悄注意了一下在场众人的的神情,令他?有点惊讶的是,刚刚竟然没人站出来为?郭大人, 啊不, 是罪臣郭赟之求情。
不过在场的大臣只?有寥寥几人。刚刚弹劾他?的赵大人显然不可能是他?同党;至于自?己名义上的叔父, 既然当初乌菏能让他?认沈家家主为?义父。那沈家即使不是忠于皇帝, 也起?码是保持中立。
至于剩下的几个人,十有八九也是皇帝这一派的。
——有可能正是为?了处理此事才专门为?之。
不过这件事倒是谢虞琛有些多想了。且不说如今郭赟之只?是收监等待发落。即使是把这件事放到朝会上商讨, 事情的结果也不会与现在有任何?不同。
一来是郭赟之犯下的罪行已经是无可更改,即使他?出身郭家,有一众累世交好的同僚,想捞他?也是无能为?力。
二来世家也并非铁板一块,没看?到今天弹劾郭赟之的赵大人, 虽也是世家出身,但对上郭赟之却也没有半点留情面之处吗?
事实上, 在乌菏这几年的高压和威吓之下,许多人也渐渐明里暗里地倒向了乌菏这一派。毕竟对方又不是有病, 动?不动?就对他?们喊打喊杀,只?要不做错事,谁也不会专门和他?过不去。
更何?况乌菏还?有一个最难得的优点,那就是赏罚分明。费心?费力傍上哪棵世家的大树,人家还?不一定正眼看?他?们。但在乌菏这儿,只?要把事情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