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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却被竭枯的树叶一层层过滤,早已耗尽在落地的途中。这片林子里毫无绿意,就像被某一场巨大的灾难震聋,又像是被施加了上古的诅咒,面目狰狞,阴森死寂,绝望与阴暗像是能凝为实质,渗透进人每一寸的皮肤里。

西尔芙林身体突然一僵。

阿瑞贝格敏锐地发现了西尔芙林的不对劲,偏头问他:“怎么了?”

“有蛇,好多条。”仔细听的话,西尔芙林的声音不似往常般冷静不掺情绪,而是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哪里啊,我没看到诶——”福加听到西尔芙林的话后就到处去找,但除了杂草枯叶,什么也没发现。

“他说的对,有蛇的气息,但离我们有一段距离——卢陟,你想把我们往哪引?”兰亭也感受到了不对劲,皱眉看向卢陟。

“啊,你们不知道吗,我家就在蛇窝旁边呀。”卢陟语气夸张,听得人生理不适。

阿瑞贝格若有所思地看了西尔芙林一眼,然后冲其他人说道:“继续走,他不敢耍什么花样。”

接着,他轻声问西尔芙林:“你还好吗,要不你先往回走,在下面等我们?”

西尔芙林摇头,垂眸情绪不明,“不用,我没事。”

“好,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都要跟我说。”阿瑞贝格抓住了西尔芙林的小臂,掌心温热,力度适中,这是一个给予安全感的姿势。

西尔芙林点点头。

越往里走,蛇扭动与吐信子的声音越明显,听起来确实像有一窝。

兰亭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玻璃瓶子,往自己的脖颈、手腕与脚腕处抹了一点液体,然后把瓶子递给其他人:“这是我们家特制的药水,虫蛇很讨厌这个味道,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它们扑过来攻击你。”

所有人都照着兰亭的方法涂抹了一遍,房子的轮廓也慢慢显现。

那是一个被岁月遗忘的木屋,像蛰伏的野兽,屋顶覆满了诡异的青苔,犹如腐尸上横陈的霉斑,在以诡谲的角度努力钻出的些微光影下散发着不详的气息,扭曲而狰狞的阴影匍匐在木屋脚下,从远处看,窗户中透出的微弱幽光像是怪兽血红的眼睛,蛇群像藤蔓般缠绕在树干上,发出的声响仿若幽魂的低吟。

兰亭抓住一条扑过来的小蛇,转身对他们说道:“这些蛇没毒,但也小心,药水不是万能的,这里的蛇攻击性很强,有些还是会扑过来咬你。”

阿瑞贝格一只手挡在西尔芙林身前,将他往自己身后推了推,然后从旁边捡了根树枝把周围离他们近的几条蛇往边上丢。

“看好卢陟,进到屋子里去!”阿瑞贝格朝前喊道。

一行人艰难前进,推开陈旧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般“咯吱”的响声,屋内漆黑一片,屋顶几盏摇摇欲坠的老式油灯并不能起到照明作用,只是加剧了诡谲的氛围。

“人呢?”阿瑞贝格问。

卢陟开始装疯卖傻:“什么人,你只说要来我家看看,喏,这就是我家,好好看吧。”

阿瑞贝格懒得和他多掰扯,朝其他人吩咐道:“找,那群孩子应该就在这里。”

这个木屋不算大,所有的照明设备全都打开就可以把房内布局一览无余,没多少家具,也并没有什么能藏人的死角,所有人找了一圈后连个老鼠影子都没见着。

西尔芙林慢慢在房子内踱步,走到最后一个窗户的旁边时,突然站直了,退后两步又重新走回来,原地了两下跺脚,脸色一变,对阿瑞贝格说:“这底下是空的。”

一群人连忙走过来,阿瑞贝格敲开了那块木板,其下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底的通道,他转头对大家说:“这有个地窖,福加你在上面看着卢陟,其他人跟我下去——”

突然,阿瑞贝格的视线转到西尔芙林身上,发现他浑身颤抖,双手用力地攥拳,手背青筋暴起,目光死死地盯着地窖口,像在沙漠走了三天三夜的旅人见到第一个绿洲,又像是追凶三十年的复仇者终于找到杀人凶手,但更多的,像被岩石坚硬棱角割碎的,迷茫又痛苦的海浪。

阿瑞贝格当机立断地吩咐道:“你们先下去,福加你也下去,我稍后会过来。”

西尔芙林明显地陷入到了某种应激的状态里。

其他人也发现了西尔芙林的不对劲,但都没多问,迅速地响应阿瑞贝格的命令。

西尔芙林痛苦地皱眉,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扶着墙壁,看着阿瑞贝格的眼神里难得带了点求助意味,他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有点不能呼吸。”

阿瑞贝格立马扶着他在旁边的木椅上坐下,一边轻拍他的背部,一边说道:“把头放在膝盖上,用力呼吸,脑子里什么都不要想,专注于呼吸这一件事。”

他的声音沉稳又有力量,让人下意识地照着他的话做。

西尔芙林闭上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他的思绪纷乱,却又像大脑断片,仿佛有一吨水在疯狂往脑子里灌,几乎丧失了对周遭的感应能力。

但他一直能听见阿瑞贝格的声音,他在告诉他:“没关系,慢慢来,就是这样,做得很好。”

“就是这样,做得很好……”

“太慢了,这都做不好!”

“你有这么高的天赋,不该出现这样的结果!”

“这是你没完成任务的惩罚!”

……

许久,西尔芙林才清醒过来,他不再呼吸不畅了,但神情一片死寂,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空洞。

阿瑞贝格刚想说点什么,旁边的卢陟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听起来甚至有点神经质。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这是,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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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感官剥夺

那是一个空荡的房间,位于地下不知道多少层,那里不见丝毫光亮,听不见任何声音,没有任何物品。

西尔芙林那时觉得,这个房间好大好大,他处于正中心,要摸索好久才能碰到墙壁,而这路上,由于没有任何物体的支撑与参照,他会摔无数跤。

那段时间,西尔芙林认为,墙壁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在长期的失去感知的空寂里,他常常会质疑,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吗?他真的存在吗?

而墙壁,是他除了地板以外,唯一能触碰到的实体,他会像小时候爱抚家里的猫咪一样,抚摸着墙壁,仿佛它有生命。

他感受不到他的肉/体,却知道自己的思维还能运转,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漂浮在无边的宇宙当中,成为了一颗空荡的星球;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或许已经死去,灵魂却被禁锢着受刑;时间长了之后,他引以为傲的思维模式就开始崩塌,他感知不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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