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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头:“别这么想。”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责和愧疚会把人带入怎样的深渊,他要向微明永远明媚,做他的太阳,给他养分,让他得以存活。

当年在海洋馆,听到讲解员说水母和体内的共生海藻相互依存,一旦强行分开,双方都会走向死亡时,年轻的他表面未置一词,实则内心嗤之以鼻。

独立如他,强大如他,根本不理解这种必须与另一种生物紧密捆绑、甚至共享命运的生存方式。在他看来,那更像一种美丽的脆弱,一种不得已的束缚。

时隔经年,没有人比他理解得更透彻。

纠缠至灵魂深处的依存,早已不再是抽象的概念。

任何试图将他们分开的力量,都会导致双方缓慢而痛苦地衰竭。

况陆英是这样,向微明亦如此。

“哥,都告诉我,好吗?之后不管怎样,我都陪着你。”

那些藏在不见天日的阴暗角落里的东西,迎来了它们的天光。

“大概是你去哥大的第二年,我开始失眠,不严重,只是偶尔,睡不着就想你,我们从没分开过那么长时间。发现你在我手机里留的定位,我改成双向,能看到你的行动轨迹,就忍不住去关注更多,知道的多了,就好像我们还有联系,失眠的情况减轻了不少,可是身体好像变差了,越来越怕冷。”

“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那会儿并没有好转,反而因为依赖不真实的东西,在不断恶化,只是我没发觉,身体已经在发出警告。”

“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我没有来到向家,我们是在一个普通的日子里,平淡地相遇,然后相爱,是不是就能毫无顾忌地在一起了?可我偏偏是霸占了你哥的人生,才换来的认识你的机会,那是一条人命,我没办法不在意。想到这些,就会想,还不如死的人是我,这些烦恼就不必存在了,你也不会喜欢我,你可以有肆意去爱的人。”

向微明听着那些关于失眠、怕冷的描述,尚能勉强维持呼吸。

但当听到“还不如死的人是我”时,倒抽一口冷气,脸色变得比况陆英还要苍白。

他无法想象,在他缺席的那些岁月里,况陆英是如何在自我谴责与病态的思念中,一步步走向崩溃的。

巨大的心疼与痛苦海啸般席卷而来,让他几乎无法承受,身体忍不住发颤。

况陆英察觉到了他的反应,停下了叙述。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向微明冰凉的手,指腹在他手背上缓慢而温柔地摩挲着,传递着安抚的温度。

“病情恶化是在第二次推开你之后,我不仅失眠,还开始出现幻觉,经常看到你,就坐在客厅打游戏,吃薯片,有时候还会在公司陪我,开会时就坐在角落,对着我笑。”

“后来……”

他顿了顿,“出车祸之后修养的那段时间,我去了趟帕劳,对着情人墓许愿,马库斯说过他们会帮助天下所有有情人。很灵验,因为我睁开眼就看到你了,站在那儿朝我招手,说你回来了,不会再走了。”

“哥……”向微明心脏发紧,握住况陆英的手都在用力。

“当然不是你。那只是我的幻觉,那时候,我已经快要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界限了,我只想离那个你更近一点,再近一点,我走过去,跳进海里。”

“老天爷似乎还不想收我,”况陆英笑了一下,声音里听不出是庆幸还是遗憾,“恰好有当地的潜水教练在进行训练,他们发现了我,把我救了上来。除了几处擦伤和严重的惊吓,身体并无大碍。”

“只是从那以后,我就更加依赖药物了,忘记喝药,会看到很多你。我想去找你,找真正的你,还没有所行动,你就带着孩子回来了,我的身体到了极限。”

“我知道你已经有了新生活,以后还会有新的家庭,可我不甘心,到底凭什么,你明明爱我,为什么要和别人结婚。我不甘心,我也爱你,为什么就不能说出来?我一直坚持的东西,良知?道德?它们看不见摸不着。”

“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我放弃你?”

“没有,没有任何东西比你更重要。”

第82章 向颐

向微明下厨做了晚饭,有一锅熬得浓稠的小米粥,几颗饱满温热的煮鸡蛋,一碟切得厚度不均的酱牛肉,还有一小盘冒着热气的、看起来还算鲜绿的炒时蔬。

况陆英看着这桌有些过于养生的饭菜,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

他心下微软,拉过向微明的手让他坐下,语气温和:“我真的没事,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向微明却反手握住他,摇了摇头,眼神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不行。”

他声音不高,字字清晰,“我查过了,身体和心情都要好好养。刚才我已经让Andy找了营养师,给你制定健康食谱。我就要把你重新养一遍。”

他们坐在餐桌同一边,向微明盯着他把碗里的粥都喝了,鸡蛋吃了一颗,牛肉和蔬菜捎带着吃了点,这才满意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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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澡,况陆英从浴室出来,在书房找到了向微明。书房里的主灯开着,书桌旁的落地灯也亮着,光圈笼罩着埋首伏案的人。

“在看什么?”他走过去。

向微明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正是从他之前找到药片的那个抽屉里翻出来的。

除了药,那里还藏着况陆英的病历本和厚厚一沓心理问诊记录。

以前,他总觉得况陆英书房里涉及太多工作机密,出于尊重,他从未仔细翻看过。此刻才惊觉,正是这种不过问的懂事,成了最好的掩护,将他蒙蔽至今,对况陆英承受的一切后知后觉到这种地步。

他费力地辨认着医生龙飞凤舞的字迹,眉头紧锁。

听到声音,手里还捏着那本病历抬头,表情是着急的,“哥,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我看不懂。”

况陆英抽走病历,轻轻合上,继而摸他的头,“看不懂就不看了。”

有关话题,不管从哪个角度切入,不管怎么聊,都是沉重的,心痛的。

眼看向微明瘪起嘴又要哭,况陆英改为捏他的脸,半哄半撒娇:“没事的,累了,陪我去睡觉吧。”

到了床上,向微明还是不放过他,要让他多讲点,把不痛快的事情都说出来。

况陆英再次哭笑不得:“你几岁了,还想听睡前故事?”

“你别糊弄我,说出来难道不会有助于疏解吗?有我陪你,想怎样都行。”

他是门外汉,不懂专业治疗是怎样,一知半解地认为,这种心理疾病都是太过沉闷导致,说出来就不会难过了。

况陆英不想让他再难过,今天的眼泪已经流得够多了,“你确定要在床上和我聊这些?”

“那怎么了?”向微明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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