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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的时间里,鹤翊已经确信:“你看,你又忘了,根本没好全。”

“不,我戴不戴都一样,可能摔好了。”

敷衍应付他的话,我暗自推测,看来重生是会维持着重生前的身体情况,真奇妙。

走哪都要被堵,刚才是鹤翊,现在是张盟,我没走几步路,张盟拿着车钥匙从走廊过来,看出我俩的僵持,劝我的话经常能拿捏住我的心思:“你朋友今天和柏林出去了,要到晚上才回来,你呆着也没什么事,去看看医生也好。”

有鹤翊他们在,下船很顺利,全无当初我和小鱼她们周旋于章鹤之间百般求情那样艰难。

下了游轮,车停在不远处,后背被人碰了碰,鹤翊轻轻推了下我,将我塞进车里。我特意往边上挪,他又往我这边来,我搡了下他:“热。”

他顺势搂住我一只手,人靠坐在我的肩上,坐姿不太端正,“冷。”

七月份,车内冷气很足,我往外看,看见树上倾斜的鸟巢里,两只灰色圆鸟挤在最边上,一个闭眼睡觉,一个睁眼站岗。

栖居的身后是才抽出青绿叶子的树。

港城气候总是多变,此刻仿佛置身春天。

————

重生似乎有种记忆上的错乱。

我开始感到面前的医生,和当初的治疗师有那么些许相似的地方。虽然她带着口罩,但眉眼如秋水的眼睛,令人熟悉。

正看着,鹤翊忽然凑过来,半个身子绕到我面前,打断我的视线,神情不耐,语气不善:“这医生有那么好看?让你一直盯着她看。”

“她叫什么?”

“这和你没有关系,配合检查。”

鹤翊进入一种十级戒备的状态,开始似有若无地走在我和医生之间,除了必要的望闻问切被女医生一记凌厉眼刀扫到一边之外,他坚决阻止我们之间可能存在的眼神交流。

抽过血,拍过CT……快做了个全身体检。我不禁怀疑鹤翊已经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不知道会不会连我的计划都要猜几分出来。

心电图室里,我的上衣被推到最上边,凝胶和空气冷得我打了寒颤,负责的护士调试好设备,等了一会,转身拔下电极片,纸巾递向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修长漂亮,甚至更瘦,连青筋都稍显突兀。

鹤翊接过纸巾,帮我擦掉身上的凝胶。他的动作很快,明明很轻柔但还是难免能感受到力度。蹭过肋骨,蹭过那个白疤,蹭过因为冷刺激而……鹤翊摁着上面那点,指腹隔着纸巾又揉又擦,“你很冷……”

我瞬间打断他,“我自己来。”条件反射抓住他手腕从床上起来,拿过他手里纸巾胡乱擦擦。

护士去交报告,帘布打开又被拉上,鹤翊看着我一阵忙乱,在我把衣服放下来时忽然倾身,像是羽毛扫过耳朵,鹤翊亲在上面,小声问我耳朵怎么那么红。

熟悉的亲昵仿佛回到几年前还在红枫别墅里的日子。

我有些错愕地怔在原地。

这不对吧。

按理说鹤翊还没有到和我公然示爱的时候。

扭头想问,他已经撤开身子,掀开蓝色帘布走出去。

我去洗了下手,重新来到有那位女医生在的办公室。

鹤翊正抱着报告在门口看,老大一个肩膀挡在我面前,把对面的人遮得严严实实。

两人不知道在争执什么。

“麻烦家属回避下。”

“我不是家属。”

“闲杂人也请出去。”

“我是老板,在这里我说了算。”

脚步趋近,对话戛然而止,鹤翊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不用回头就能知道我是谁。

他撤开身子,给我让了路,我让他出去,把门带上。

前一秒语气得意,下一秒因我这句话变得郁色满面,他把报告拿到医生那里,看我像在瞪我,眼神生怨带着不满,像是我打了他这张老板的脸。

嘴巴微抿,走之前还有点拖拉:“我就在外面椅子上等你。”

我问医生怎么称呼,她说叫她秋水就好了。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名字,应该没有如此多的巧合,这个医生也不可能会是治疗师或者是苏眉。

“最近还会有头晕恶心的情况吗?”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以前的事还能记得多少?”

“我摔失忆了?”

“倒也不是这么说,偶尔会有遗忘的情况是正常的,最近生活上有遇到什么事情吗?可以和我说说。”

“你和鹤翊很熟吗?”

“不算熟,上下属的关系,两年前被他雇来的,福利什么都还可以,索性就在这稳定下来。”

秋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延申,她边写记录边问,我一一作答。

“最近有定期服药吗?”

“什么药?”

“蓝水,冲剂那个。”

“有,每天晚上都有喝。”

“喝了有没有觉得好一些?身体变化之类的。”

“看东西时不时会模糊,偶尔站不稳,连带着心脏刺痛,但只持续一两秒。”

“恩……体温呢?”

“体温?”我仔细想想,它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什么忽冷忽热的完全不存在。

“嗯,看来蓝水对你有效,是好的变化。”

这听起来不妙的表现,在秋水看来居然是好的征兆。

走之前,秋水问我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想了想,决定把今天的疑问告诉她。

“你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吗?”

“鹤翊说你们是同学,也是恋人。”

“恋人?”我不可置信。

“对,他的原话是,佟青山是我爱人。”

怎么这个时候就乱说了

“他真的这么说的?”

“是的。”

秋水非常确定地点了点头。

她给我开了新的药,让我去药房拿,我起身,打开门前,看到玻璃窗外,我看见鹤翊坐在离房门最近的地方,食指在不锈钢扶手上轻轻叩着,透着轻微的焦急、不安。

我打开门,他迅速站起身,视线从我的脸,再绕到身后的人,紧绷沉默的神色在看到我没有异常时稍稍放松,表情有种我无法读懂的微妙。

最终他拎着一兜子药,拉我回家。

我依然对鹤翊向我传达的明确强烈的亲密,感到不对劲,仿佛闷在隔层纱的朦胧里,我站在雾前,一切都是原本的样子,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就比如现在林间小道下的鹤翊。

“鹤翊,我是不是真的忘了点什么事。”

“你确实忘了些。”

“比如什么?”

“比如……你没有昏迷之前,和我表过白。”

“阿?”

我霎时变成风化的僵石,天边群鸟飞过,叶子洒在我们之间。

好乱。

明明重生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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