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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终注视着江晓虞,动作上的轻与慢,留恋和怜惜,好像每看一次就少一次。

像是将所有运气都花光,蝴蝶没能像她所说,幸运地在这次硬抗下来。

晨光乍现的清晨。

心电监测仪发出警报,生命在曲变直的线条中流逝。因药性发作,体内大出血的蝴蝶服下过量的吗啡,在血泊中安静离去。

护士们上前想要带走她尸体做进一步研究,江晓虞试图拦下,却因寡不敌众被推倒在地。

饭桶和我将他们奋力推开,夺回蝴蝶,才算平息不安宁的惨剧,让她与江晓虞得以再相处一次完整的告别。

我独坐在走廊前,带着满身的血。

血迹干涸,渗入指缝沟壑,死亡的气息浓重,生命却轻得如空气般无法抓住。

尽头的黑暗里,慢慢走来一个人。

带来晨露和青草、薄雾的味道,我妄图用他洗涤一切的不安,洗去泼天的血红和可怕的粉蓝。

“青山,没事的,会过去的。”

我望着他的嘴唇。

那时满心满眼只剩下一个念头,死亡会否降临在他的身上。

我站起身。

用血红的双手捧住他的脸。

仰头,双唇严丝合缝,紧密贴合,死亡或许便无处侵入。

第42章 表相

蝴蝶身死,是粉蓝毒发全身的必然。

鹤翊已在体内埋下炸弹,兴许就在未来某天爆发。这一刻行动本能占据上风,我没头没脑吻上面前的他,冲动至极,却不得办法。

这种情感来源于愧疚、恐惧,还有。不舍。与爱与喜欢,沾不上边。

我恐惧身边人的死亡,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深刻体悟了遍。如果不是我的私心,他也许不会踏上蝴蝶的道路。

同样没有亲过人的鹤翊愣在原地,一直到唇瓣分开,他也只是盯着我的嘴巴问。

“为什么?”

这种事没有解释的必要,也无力解释冲动本能的缘由。

“蝴蝶死了,因为粉蓝。”

“那你怕我死吗?”

可巧就巧在,即使我什么都不说,鹤翊也能莫名和我对上频,

有别于朋友、亲人,鹤翊总能比旁人更快直抵内心深处。心脏便像被人用指尖轻轻一挠,痒和刺疼,如石击水,波澜四起。

我坐回原位。双手捂住脸,试图平复这一天的所有混乱,一呼一吸都是血腥的味道。

发出的声音细如蚊蚋,直面恐惧,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坦诚。

“是。”

我问:“为什么要吃那个药?”

他答:“这是章华镖给出的条件。”

“你明明可以选择不吃。”

“你都这么问我了,何况还帮我,既然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就要互帮互助,这是你教我的,所以我想,我总要为你做点什么。”

这都是我之前和他说过的话,今时今日,成了回击我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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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张了张,我连反驳都没有资格。

“我没想过要你吃下粉蓝。”

“这是我自愿的,青山。”

如果此刻我们不在船上,如果我们相遇在高中的某一天,如果鹤翊只是普通人,如果我能够放下层层戒备,将过去完全揭过页。

他离告白就差临门一脚。

双手被轻轻扯开,鹤翊在我面前蹲下,眼前血污一片,隔着朦胧飘渺的红纱,那张俊脸浮现笑意,我不知道他怎么笑得出来。

抬手摸过来,指腹碰在颧骨处,他说。

“不要哭。

“我死之前都会好好护住你的。”

这不是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血泪淌到下巴处,滴到手背上。

我注定对他有所亏欠,羞愧难当低下头,空荡荡一片,他适时拥住我,让我得以将额头抵在他肩膀上。

指针沉默指向数分钟后,我最后说。

“对不起。”

他安静地听完,手在我的背上轻轻摩挲,“没关系。”

——

“青山,你在做什么。”

从走廊出来的饭桶,沙哑低沉的声音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我从鹤翊身上起来,他也许是被我此刻的样子吓到了,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我正想说话,前一晚还说讨厌血的鹤翊抬起手袖往我脸上蹭了蹭,“你看不明白吗,他被吓到了。”

饭桶被他的话一激,急道:“我当然知道!”

这两人碰头就没好事,饭桶也容易说不过鹤翊。我起身打断他们的决斗,问他:“怎么样,蝴蝶的衣服拿到了吗?”

逝去的蝴蝶浑身血污,独坐在病床前的江晓虞愣神了很久,好半天,才对身后的我们说,麻烦帮她把蝴蝶的衣服拿过来,要最漂亮、最洁白的一套。

她要帮蝴蝶擦干净身子,要她干干净净地上路。

我负责守门,防止护士和医生再使诈进来抢去蝴蝶。至于饭桶还有早些时候进来叫停争抢的章柏林,去往蝴蝶的住处拿衣服。

章柏林拿着一件洁白蓬大的白纱裙,缓步上前,不明就里地向我们炫耀:“看,我拿了这件。”

此时病房门咔哒一声打开,首先飘来的是淡淡的血锈味。江晓虞从门缝里伸手,章柏林将衣服还有一把小梳子一并递给她,她说再等等,然后又是几分钟过去。

当房门完全打开时,蝴蝶以洁白无暇的形象躺在床上,江晓虞正用一把桃木小梳,为她梳好头,连一根翘起的发丝都被小心地捋顺。

她熟稔地整理对方的遗容,我知晓其中的缘故大概率是因她母亲也曾同样躺在类似的床上安详死去。

一回生,两回熟。对于蝴蝶的离去,江晓虞意外的平静。转念想,她们的相识也不过蜻蜓点水,落花流水的无意交汇,浅淡到无法藏住太多太深的情感,比起哀伤,遗憾和怅然要占更多。

章柏林将小艇的钥匙给她,不知道带有几分真心,他面容平淡,从嘴巴吐出话:“很抱歉,没有想到会这样,我已经放出话,不会再有人拦住你们。”

江晓虞接过小艇,什么都没答。

在选择让谁帮忙背走蝴蝶上,江晓虞看向了我。我背着蝴蝶,和她慢慢往甲板走去。

船身旁边停靠一辆白色小艇,被一个黑衣保镖看管着,见到我们来,礼貌让出路,我将蝴蝶安放在空位上,她的身体已经有点微微发僵。和抱着活着的蝴蝶感受不同,她好像又轻了许多,我无来由地想,人死后,灵魂会不会被收走。

放下蝴蝶,坐在船里的江晓虞喊了下我,似乎还有话要对我说,我下意识踏入船只想听清她说的,保镖忽然伸手在我面前,告诉我的不合规矩,“佟先生,船马上要开了,让她们早点启程吧。”

江晓虞说得半真半假:“就几分钟的事,你们那位章家少爷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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