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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刚结束,要不要陪你也玩玩?”

他是皮笑肉不笑的类型,看起来很好说话,手已经往手边一扬,警告门边的侍应生:“不要再随便让人进来。”

我咽了咽因紧张而过分分泌的口水。

强装镇定,“我来找他们。”

“但你看起来像硬闯。”

四双眼齐齐投过来,我望着始终没有出声的鹤翊,他似乎是觉察出我突然出现的缘由,脑袋极细微左右摆动了一下:不要轻举妄动。

在章华镖面前,天堂岛的任何秘密都不得外泄,我不得泄露失态和紧张,势必会被他觉察出端倪。他会做出什么事,横生何种变故,就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

“抱歉,鹤翊昨天发了烧,我来找他,看他怎么样。”

“你这么紧张他?”

坐在轮椅上的鹤立枫抬起头来看我,嘴角噙着极淡的笑意。

“是。”

不知道现在从他嘴里抠出粉蓝还来不来得及,会不会已经被胃酸腐蚀殆尽了。

鹤立枫转头望着他的小儿子:“你发烧了?过来,给我看看。”

鹤翊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很顺从地跪在他的脚边,将脑袋献上,等待对方伸手触摸他的额头。

鹤立枫有种老派的守旧感。也许是手冷的缘故,他最开始试不太出感觉,便摸着鹤翊的后脑勺将自己的额头凑过去贴住试试。

“是有点烫。”

在这对关系不算多么正常的父子来说,儿子和爹,是对立的两面,只是有赖于亲情血缘做纽带,让他们虽没有温馨煽情,却也不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在所有的儿子里面,和算计中出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比起来,偶然一次失智和冲动诞下的小儿子鹤翊,他的出身足够纯粹干净,最像他,最像Vanessa。

被鹤立枫偏爱是必然。

上到大学依旧要被接送,发了烧要头贴着头试温,在外头流浪归流浪,必要时还是得被叫回来。

这就是这父子的相处模式。

“要回来吗?还是去医疗室拿点药?”

鹤翊摇摇头,在他面前站起:“死不了,该把船给她们了吧?”

鹤立枫抬手,朝章华镖勾两下手指,嘱咐:“把艇给江小姐和蝴蝶,去留由她。”

侍应生拉开紧闭的门,在这天,江晓虞得到可以出逃机会,鹤翊失去本应健康的身体,而我欠下鹤翊无法用物质衡量的人情。

章华镖给的这艘小艇,只限两人,将在靠近港湾东岸放下船只,送她们离开,计划将在第二天后驶离。

条件很多,一不得放出天堂岛的所有秘密,二今后不得再踏入立华,三,离开后不得提及在立华的所见所闻。

回到医疗室,江晓虞对着高她不少的鹤翊,深深鞠了个躬,用诚恳庄重的动作,说:“谢谢。”

鹤翊答:“我要帮的不是你,去了就别再来。”

“当然。”

我没来得及和鹤翊说上话,他被章柏林叫走,说是要去谈谈事。剩下我、江晓虞、饭桶守在蝴蝶身边。

整整一天过去,医生不再给蝴蝶服下粉蓝。但蝴蝶浸入骨髓的药性残留,等同于病入膏肓。

她开始昏迷多过清醒,唯一一次醒来,是躺在江晓虞的身边。

听闻江晓虞只身入狼群,为她争得生存可能,她不禁问:“本事真大,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做?”

江晓虞答得理所当然:“值得。”

蝴蝶笑出声,脑袋后仰,就着姿势在她脖颈处蹭蹭,笑容却有种雨过天晴的明媚。

至于蝴蝶为什么从不想着离开,她的想法很简单,她是立华在港市某个犄角旮旯地雇来的孤儿女,恰巧那年她要钱,章华镖有钱,对于从底层摸爬滚打出来,只求财不要命的蝴蝶,这是天大的好事。

从数年前来到立华起,蝴蝶便作为立华内部的员工流转于各位商人政客之间,又在去年这个时候,作为粉蓝实验者,试验过无数次的药物。说好听是万里挑一的幸存者,但比起一吃就死掉的人,她受到的折磨远比别人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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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蓝治愈了她自出生便无法正常弯曲的右脚踝。但粉蓝的治疗就像一个无向球,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踢向身体何处。

蝴蝶经历过眼睛流血、胃穿孔、胫骨骨折、幻听、臆想、狂躁等等不可控的病症。都在那些数不清的日子里生生扛下来,她不知道终点在那一刻,她已经深感疲惫,没有尽头。

而江晓虞的到来,让这种暗无天日出现转机。

如此巧合的互相需要。也就有了这段即使嘴上说着反话,甘愿处处为彼此着想的神奇伴侣。

但明明她们认识不过短短一星期。

相爱和喜欢也许是那一瞬间的事,无所谓时间长短。

蝴蝶窝在了江晓虞的怀里,她本就清瘦,江晓虞小心轻柔地搂住她,生怕她真成了忽然飞走的蝶。

我望着她们这种亲密,想到的还是那个毫不犹豫服下粉蓝的鹤翊。

————

没多久,蝴蝶就又睡了过去,江晓虞已经没有最开始赢得胜利的喜悦神色,只是安静地坐在蝴蝶的身边。

一直在角落头沉默的饭桶哪里也没有去,他今天出奇安静,我问他:“饿不饿?”

他少见地摇了摇头。

“困吗,可以回去睡会,这里有我们。”

在这里,他最熟悉的人是我,与其说帮忙照看蝴蝶,更多是实在无处可去陪在我的身边。

“不困,我在这里就行了。”

饭桶的情绪非常外放,好的不好的,都容易摆在脸上。我就是再忙,也能从中分辨出他的古怪。

我拉他去外面,小声问:“到底怎么了。”

饭桶抬起头,对上他淡淡乌青的双眼,轻轻叹了口气,“我分手了。”

前几天还捧着手机对着久远的聊天记录傻笑,我无法相信:“为什……”

他打断我,食指放在嘴巴中间,让我噤声:“等以后再告诉你吧。”

他往病房门前抬抬下巴,“蝴蝶醒了,好像有话对你说。”

我只能作罢,蝴蝶最后一次醒来,是在这个午夜。

她靠坐在床头,手背轻轻抚摸着熟睡中的江晓虞的脸颊、发丝。见我们进来,特意将手下压,让我们放轻动作,不要吵醒了人。

她轻声对我说:“佟先生,谢谢你。其实如果不是你和小鹤总,立华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

我忙说:“不用谢,以后如果有机会,就在新的地方相见。”

她笑了笑:“嗯。”

“如果可以,请确保她能够顺利下船。”

为什么不是我们,而独独只有江晓虞,“那你呢?”

“我嘛,也会下船的。”

“没有药怎么办。”

“福大命大,可以硬扛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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