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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以为这么哄两句我就不气了,门儿也没有。”

柏松霖说完去接水,试了试温度,斜倾着递到小鬼嘴边。小鬼瞪着眼喝了半杯,又冲柏松霖伸出胳膊。

这回是两条,一个索要拥抱的姿势。

“那我多、多哄,哄你。每天哄,哄到你不,不生气。”

柏松霖“啧”了一声,搁下杯子把小鬼揣进怀里,整个贴在胸前暖着,手握了握他的胳膊,上面全是汗,搂着湿凉。

小鬼老老实实坐着没动,嘴抿着,等待似的。

柏松霖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过了一会又是一眼。眼再抬起的时候,他猛地勒紧小鬼的腰,用额头撞了撞小鬼的,问他:“以后还走吗?”

“不、不走!”小鬼多机灵,马上听出这是要给他机会,话赶话地补充,“我现在,我觉得许建平也没那么难对付,他其实、他就是个纸老虎。我当时站在坡上看他的背影,都有点落荒而逃你知道吗?我头一回站得比他高,我一下子不怕他了。”

“再说,再说我还有你,还有小叔和杨叔,你们都会帮我……”

小鬼的眼睛湿漉漉的,乖得不像话,柏松霖把头离远看了看他,忍不住凑上去吻了吻他的眼角。

“我能帮吗?”柏松霖板着面孔问,“你让我帮吗?”

“让呀,我以后都让。”小鬼很执拗地盯着柏松霖,“你、你得管我,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了。我想和你一起,什么事都一起,你说好不好?”

“这次你说的话管几天用,”柏松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问他,“我还能信你吗?”

“信吧……再信一次。要是我再说话不算话,就让我马上……”

“许槐!”

小鬼被这嗓子吼得缩了下脖子,泪都吓停了。他眨着眼缓解了片晌,赶紧贴着柏松霖的脸亲,“啵啵啵”的,活像只啄树的小啄木鸟。

嘴里还小声叫着“学哥”,念咒一样重复“学哥不气”。

“别叫我学哥。动不动就是‘错了’、‘别生气’、‘再也不了’,车轱辘话来回说,好像你有多怕我……”

柏松霖捏着小鬼的半边脸蛋给他揪起来。

“实际上你什么也敢做,是不是?”

小鬼“嗷”了一声,连声说不是不是,泪花闪闪,眼里写满了“你听我解释”。柏松霖瞪了他几秒,松开钳制,捋了把他汗湿的额发。

“我怕你生气,真的怕,你生起气来好凶。”小鬼赶紧辩解,用手背蹭了蹭脸蛋,又嘀咕道,“而且你就是我学哥,为什么不让叫?”

这个小鬼,一面说他凶一面又质问他,柏松霖听了冷哼一声。

“我就是你学哥?”柏松霖问,“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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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

小鬼的脑子里霎时警铃大作。他默默往后仰了一截,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嘴快得差点咬了舌头。

“你还是我喜欢的人!是对我最重要的人!是我、是很亲的家人!”

说完小鬼喘着气看柏松霖,直勾勾看着,嘴里呐呐地问:“那我、我是,是不是,也是?”

“你说呢?”

柏松霖掌着小鬼的后脑勺让他靠近,看他抖着睫毛抖下一串泪。这个小鬼满脸是湿,圆眼睛哭小一圈,眼皮都成了三褶,就这样也还是流泪,还是撑着不睡,还是要这样看他。

怯懦、无畏,有一点笨拙的心眼但不多,看着他,跟他把他送到宿舍楼下那次一样,眷恋依赖得像只小狗。

即使知道不久会再见也舍不得。

即使知道答案也需要一再确认。

这就是小狗。可小狗的眼睛不是用来盛泪的。

“你是,”柏松霖去吻小鬼的眼泪,“你是个小混蛋。”

我的小混蛋。

柏松霖托着小鬼细细密密地吻,吻得似在品尝滋味,想把人拆吃入腹,有点不解气的恨劲,触碰却又到为止的轻,极尽温柔。

算了吧,柏松霖想,去他的给你自由,去他的拿得起放得下。小狗都回来了,小狗坐在他怀里不想走,他还凭什么放下?

他放不下。他要抓住小狗叼着的绳头。

“没有下回了,再遇着事你必须告诉我,去哪、干什么都得让我知道,第一个让我知道。没事的时候就在我身边待着,不许瞎想,高高兴兴的,再敢叫我找不着你,我就真的……”

我就真的不要你。狠话过瘾,但对小狗和对他同样残酷。

他没出息。他说不出口。

“我就真的把你关起来,每天晚上都揍你一顿。是每一天,你听到没有?”

柏松霖说着咬了小鬼一口,要他回答,语气说不出是凶狠还是温柔。小鬼傻傻地看他,不害怕,心里又酸又热乎,让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登登的,他想哭也想笑,答不了话。

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拥有的是那么多、那么真实。

小鬼答不了话,于是点头。他用脸蛋示好地去贴柏松霖,被柏松霖捏住后颈吻上了眼睛。柏松霖的嘴唇起着干皮,刮过泪水泡软的皮肤,两个人同时战栗。小鬼被迫闭起眼,在吻中蒙圈、忽冷忽热,他的汗和泪一起流,顺脸庞滴在手背,手底下柏松霖的衣服被他攥得发皱。

嘀嗒、嘀嗒,这是条通往过去的河流。

嘀嗒、嘀嗒,他撒不了手。

在这条漫长黏腻的河流里,他是漂萍无依的水鬼。柏松霖是绊住他的最后的浮木。

不要顺流而下,不要在命运中随波逐浪。你要攀着我上岸,走到高地,长成一棵树。

许槐不知不觉倚靠着柏松霖睡去。

睡得不稳,没多久许槐就开始叫人,先是叫妈,叫着叫着就给自己叫醒了。柏松霖悠着他摇晃,手上轻轻地颠,很快他又呜咽着合上了眼。

然后他叫大伯、叫老师,叫许多柏松霖陌生的名字,叫老大、二明、三临,叫小叔、杨叔,叫薛爷爷,叫街上的每个邻居。

叫到最后,只剩一声一声的“霖哥”,跟风吹雪一样,整整响了一夜。

柏松霖抱着他看着窗外,觉得这个冬至夜的确很长。

但比平时亮堂。白白的雪铺在屋头、地面,反着微微的夜光,让院子里像点着灯一样明亮温暖。

隔天天明,许槐又断断续续烧了一个白天,闷在被窝里时睡时醒。被窝外面有狗叫和铲雪的动静,还有开关门、人走动说话和刻刀剃过木头的声儿。

等它们从混沌中逐一分离,许槐睁开眼探出了头。

“醒了?”

柏青山立马从桌边过来,许槐撑着身子往起坐,头很晕,猛地软靠在床头。

“没劲儿吧,”柏青山给他垫着枕头扶起来,“一天没吃东西了。”

许槐点头,开口叫了声“小叔”,很粗噶的嗓音,难听得给他自己吓了一跳。

“成小鸭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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