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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会,柏松霖别开眼,喉头动了两下,强迫自己把最不情愿的那句话说出口,“你想走就走吧。”
第66章 小鬼和狗崽子
话音如同断腕,随雪落下,院里静了几秒。许槐愣愣地看着柏松霖,忽而“哇”地一声弹了起来。
“我不走!求求你别赶我走!”
一贯能忍的不忍了,许槐张着嘴哭得撕心裂肺,脸蛋红通通的,触手冰凉,一半是皴的一半是冻的。
“冷,别哭。”柏松霖皱着眉头,看了眼矮墙处,低头对许槐说,“我带你去找柏青山,他会安慰人。”
“我不去、不去!”许槐一听哭得更凶了,“我不用人安慰,你别放下、别不要我!”
许槐的泪珠子抹不完,紧紧盘在柏松霖身上,坚决不下来。到了这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不敢进正屋、不敢见柏松霖真正怕的是什么,他怕的就是柏松霖不原谅他,怕柏松霖会说“你走吧”。
“我错了,要不你骂我几句。打我也行,反正我不下去我死也不下去!霖哥霖哥我求你了,你千万、千千万万别放手……”
“嘴闭上!”柏松霖低喝。
许槐原本嚎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仰着脖子嘴朝天,挨凶了立马抿上嘴,眼泪却还一咕噜一咕噜地掉,脸上都有被风吹出来的小口子了,看着特别可怜。
“我闭上,”许槐抽抽搭搭,“我听你话。”
柏松霖冷着脸给许槐擦眼泪,擦着擦着觉得不对,手触了触他的脖子和额头。
“你发烧了?”柏松霖问他,“发烧你还喝酒,还坐在外面吹风?!”
“我没有、我不知道呀。”许槐自己去摸,“一点点烫,我现在就去喝药好不好?我不传染你,你别生气,别让我走……”
许槐除了这个说不了别的,他人不清醒,酒劲加烧劲作用,让他几乎退化成了一个很小的小朋友。柏松霖本来想把他直接甩给柏青山,这下也丢不开手了,抱着他进了正屋。
屋外北风呜呜,几重雪落,一派清冷洁白,安静的没有多余的动静,屋内却俨然是另一副景象。柏松霖抱着不肯撒手的许槐洗脸、喂水、量体温,糊涂的碎嘴小朋友始终说个不停。
柏松霖被他吵得一脑门官司,拿出温度计一看,已然有39o多。
“你自己看看,烧多高了都?”
柏松霖把温度计伸过去。许槐凑近,半天没找到刻度线在哪,只能抬头去看柏松霖。
“是有一点高。”许槐一只手掀开被子钻进去,另只手还死死揪着柏松霖的领口,“我捂一捂,捂一捂就好了。”
柏松霖没说话,把他严严实实裹进被子里,在床头翻了翻,转身要走。
“别走呀!”许槐急了,“你干什么一直要走!”
“我去给你拿药!”柏松霖感觉额角的筋跳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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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带着我,”许槐无意识地扁了扁嘴,“我也要去。”
许槐一扁嘴就掉下一串泪。他又冷又晕,还很害怕,拿被子边蹭了下眼睛,神态恹恹的。
柏松霖叹了口气,连被子把他原样端起,带着大号挂件进客厅找药。
许槐歪头靠在柏松霖肩头,看他摸出手机打电话,鼻尖动了动,闻到很重的烟味儿。
也是很熟悉的烟味儿。酒后模糊的记忆浮现,他的泪又开始掉。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会让人脆弱,他现在只想整个人钻进柏松霖的身体里,长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柏松霖揣起手机给他揩泪,手盖在他的上半张脸上,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轻拍。
许槐慢慢不哭了,隔一会吸一下鼻子,蜷在被子里,安安静静。
“药来了,”杨树在这时进来,“我看小槐……”
他话没说完,柏松霖刚一往前走许槐就瞬间大哭,毫不掩饰,好像天要塌了。
“我不走不走不走!”许槐的泪糊了一脸,“我很好养,我乖,别把我送、送人!”
许槐哭得特别伤心,很快说不出整话,泪乱七八糟蹭了柏松霖一身,先热后凉。
凉得刺心透骨,柏松霖低头说别哭了。
“杨叔是来看看你,不带你走。”柏松霖冲杨树勾了下手,“不信你自己问。”
许槐从被泪黏住的睫毛下看出来,两手紧紧搂着柏松霖的脖子,不说话,有点警惕,直到杨树把退烧药直接扔了过来。
“叔给你送药,”杨树说,“你听松霖的话,叔先走了。”
许槐立马点头,身体放松下来,挥手说杨叔再见。
柏松霖抱许槐回屋,接了热水,许槐不等他吩咐就抠开药吃了,吃完还张大嘴让他检查,完全就是个三四岁的小朋友。
“很乖。”柏松霖举着杯子哄他,“再喝两口。”
许槐一口气把水喝了个干净,晃腿看着柏松霖笑,眼睛带着病气却明亮,笑得羞涩。
“小槐很棒。”柏松霖打开脸油的盖子,“闭上眼睡觉,一会就不难受了。”
许槐挨了两句表扬,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才好,乖乖闭上眼让柏松霖给他涂油,脸仰得高高的,还趁机噘起嘴亲了亲柏松霖的掌根。
柏松霖兜着裹成蚕蛹的许槐坐回床上,会的话术用得差不多了,手上悠着、拍着,希望赶紧把他弄睡着。
拍了好长一会,一颗汗湿的脑袋在他颈窝里动了动。柏松霖低下眼看,蚕蛹小朋友的眼珠烁烁发光,比刚才还精神。
“怎么还没睡?”柏松霖问。
“睡不着,”许槐说,“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柏松霖:……
柏松霖:“那你闭着眼讲。”
柏松霖说完手一扣,盖住许槐的眼睛胡乱揉了几下,妄图把这个精神小鬼揉睡着。小鬼却丝毫不受影响,把自己靠得舒舒服服开讲。
“我讲的故事很长,你要好好地听。”小鬼提前给柏松霖打预防针,“这是一个关于狗崽子的故事。”
柏松霖的手顿住,小鬼的睫毛在他指缝间眨啊眨,扎得他很痒。
“狗崽子是人,不是狗。他爸爸讨厌他,说他生下来就长着一对狗眼,所以才那么叫他,还有好几次想把他推出去送人,就像你刚才那样。”
小鬼说着把柏松霖的手指掰开一点,眼睛黑漆漆看出来,写满无声的控诉。
“讲你的,”柏松霖用嘴唇碰了碰小鬼的眼皮,“再胡扯别的我就不听了。”
柏松霖的语气有点冲,但小鬼听了觉得挺高兴,好像自己一直在等着柏松霖凶,柏松霖凶他他才踏实。
“哦,”小鬼继续往下讲,“反正狗崽子最后没被送走,关键时刻还是留下来了。他就在那个家里小心地长大。”
“狗崽子是挨着打长大的,小时候挨打他会哭,他一哭爸爸就打他打得更狠,要他不许哭丧脸,说他哭就是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