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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全程,拿胳膊肘杵了杵柏青山,“平时不是凶就是欺负,这给小槐整的,多少天了还不敢进正屋。”

柏青山头也没抬,擦着碗问:“不是你侄子?”

杨树“哟”了一声。

“终于承认了?”杨树放下洗了一半的锅去搂柏青山,“他俩也是我侄子,是不?”

柏青山嫌他手湿,躲开他说:“你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这跟直接承认也没区别。杨树等了多少年就等柏青山亲口说句给他身份的话,他顿时得意的,比他搬进来那天还高兴。

“成。”杨树笑得收不住,“那我这叔不能白当,必须得派点用场。”

柏青山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伸手把窗户推开半扇。

许槐正从院门口闷头往回走,走了一半听见杨树说:“你一会儿买膏药的时候顺带捎盒胃药,我瞅松霖的胃也不舒服。”

“我,我去。”许槐朝兜里摸了摸,立马转身奔偏院去拿手机,还回头喊,“不用小叔。”

杨树擦了手跟许槐一起出门,两个人动作很快,没十分钟就顶了一头雪回来。许槐掸掸手里的药,照旧递给杨树,杨树却摆手拒绝了。

“中午因为给你喝酒,松霖跟我俩不高兴了,今天你自己去送。”

真话说一半,杨树打小就会这招,说完他招呼柏青山出来,俩人径直去了偏院的杂物间。

许槐跟了两人几步,在院里留下一排脚印,雪一落又很快盖住了。

地上了无痕迹,今天下的是场大雪。

许槐走到正屋檐底,扒窗户往里观察了会儿,坐在台阶上掏出手机。

许槐打字:霖哥

许槐:你好点没有?

许槐:我给你拿了药

许槐:你要醒着就敲敲窗户

许槐:我给你送进去

过了一会他撤回“我给你送进去”,改成“我给你送进去,好吗”。

柏松霖没有回复,屏幕上转眼落了两团雪,拂开是两条湿湿的水痕。许槐猜测柏松霖可能睡着了,没敢再发,退出聊天点开相册。

里面是柏松霖的剪影,都是这些天拍的,有很多糊得厉害,连影子都看不清形状。

许槐放大了一张一张看。看一会儿雪就遮住屏幕,得用手擦一把才能看清。

等所有剪影照都看过一轮,许槐的手指头冻得像腌胡萝卜条,他呵了口气搓搓手,听到一声很轻的动静。

许槐马上去窗边,凑近听,里面静极。他低头要看手机消息,又有两声响起。

叩击声,响在身后的门框。

许槐转头,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紧张也期待,身上忽冷忽热好像发着烧。

这一刻,他已经知道叩门的是谁。

“霖哥,”许槐的嗓子眼突然酸得难受,“外面冷,你进屋里。刚灸完,受风了会头疼。”

他朝柏松霖走过去。柏松霖看着他,还是干净、利索的,除了头发有点长,连胡茬都是他最喜欢的长短。

只是很萧条,柏松霖身上特有的凶和硬都被萧条压下去了,他的眼睛像山里的那潭水,结了冰,上面正在落雪。

“你在乎么?”柏松霖问他,“我头疼不疼、难不难受,你在乎么?”

“我当然、当然在乎。”许槐的声音发颤,他把药袋子往柏松霖手里塞,“这是我给你买的,你回屋先……”

“啪”的一声,柏松霖打开许槐的手,药跌出去在院里打了个滚。

“在乎你为什么不进来?”柏松霖冷淡地问。

“我怕你看见我生气。”许槐跑下去捡药,蹲着身子仰脸看他,很快连鼻头上都顶着白,“我没做到自己说的话,但我记得你说过什么。我不能进正屋,我要等到你的允许,这是我该受的惩罚。”

“我的允许?”柏松霖笑了一声,二话没有,直接下去扯着许槐让他站起来,“我允许你这么惩罚自己了吗?!”

许槐被吼得一抖。他去抓柏松霖的手,清晰地看到柏松霖眼里的坚冰裂开道缝。

“许槐,你现在真的还怕我生气吗?”柏松霖搪开他的触碰,“你早就不怕了。因为你早就知道我生气了也不会怎么样,你早就知道我拿你根本没办法!”

柏松霖退后几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背身走上台阶。

“你不怕、也不在乎,所以你可以无视承诺,想走就走,你可以回来以后天天在这院里转悠却不进来,美其名曰是惩罚自己,实际是在折磨我。”

柏松霖重新冷静下来,说出的话平心静气,眼神甚至是冷漠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柏松霖比暴怒的他更让许槐害怕。

“霖哥,”许槐几步跨上台阶,“霖哥,你听我说,我当时出去是因为……”

“因为你那死爹骚扰你,发一堆有的没的骂你,吓唬你,你是想说这个么?”

许槐嗫嚅一下,小心地握住柏松霖的手臂问:“小叔都告诉你了?”

“我用得着他告诉?”

柏松霖闪了下肩,手臂线条绷得很紧。他停顿半晌,用一种不知该爱该怨的眼神盯住许槐,发狠般地把每个字嚼碎了往外吐。

“许槐,你回来住在偏院,天天留着门缝睡觉,醒了它就自己关上了?你那屋的热水袋和水壶都那么保温,水放一夜也不会凉?还有你抱着你那没电的手机睡觉,第二天照常用,你就没想过是它智能到能自己插上插头,还是它有特异功能,能特么在夜里自发电!”

许槐听到这儿终于什么都明白了。这些天柏松霖和他一样煎熬,夜不成眠的时候,这人还进过他的房间。而他固守着一句玩笑话画牢自缚,困在思念里跟自己不知所谓地较劲。

他到底是怯懦于愧疚和自责不敢行动,还是狂妄于一份他看不见时也毋庸置疑的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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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槐看着柏松霖,柏松霖冲他一笑。

“这些事我不说,你就永远不会知道我做过。就像我没说那句‘我喜欢你’,我的心意你就可以随时当作不存在。”

“感情真的这么难被确认么?还是这完全是我这个人的问题。我以前没说‘能不能把我带在身边’,他们就以为我在哪儿长大都一样。我没说‘我其实很想你们’,他们就到死的那刻都以为我还怨他们。可我也说过别的,不是没用,就是不该说……”

柏松霖的声音越来越低,逐渐低至沉默,眼里的火焰随之熄灭。台阶上的雪积了一只脚那么厚,他踩在里面,冷成一片无尽的死海。

很久之后,柏松霖抬起胳膊摸了摸许槐的脑袋。

“也许是我缺乏爱人的能力。我太凶,很多时候不懂该怎么表达,所以到现在也没法让你真的信我。”

许槐说不是。柏松霖按了按他的眼角说“别哭”,很温和地注视着他。

“许槐,我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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