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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临尾,让他醉心的成果全在上面,几乎件件都有许槐的影子。

柏松霖端详一会,起身出去了。

许槐无知无觉,埋头干活,甚至不闻窗外风声。等他手指凉透了再抬头,院里又铺上几丛落叶,核桃树、槐树和爬藤的枝子都稀疏着颤,好像在取暖御寒。

正看得恍神,柏松霖进来给他塞了个热水袋。

工作间面积大,没阳光时温度比别的屋低,许槐干活久了容易手脚冰凉,柏松霖就拿这个和热红茶给他续温。

许槐接过热水袋,握住捏了捏,仰头瞅着柏松霖:“我脚也冷。”

“冷着吧。”

柏松霖看他一眼就坐下了。许槐立马过去把自己团到柏松霖身上,脚踩进他两腿之间,嘴里赖赖唧唧地哼哼。

“你咋老这么热乎?是不偷吸我阳气了?”

“嗯。”柏松霖托着许槐屁股,叼起他的耳垂嗦了口说,“晚上都给你补回去。”

许槐一个激灵,手捂住耳朵说柏松霖不要脸。

转天霜降,秋天的最后一个节气,杨树提前煲了锅羊肉汤,肉都炖烂了,嘴一抿就能抿化。

柏松霖在厨房盛汤,许槐和柏青山去薛老头的院子里剪梅枝。

老头昨晚发消息,让他们今天带一枝过来。

许槐不认得梅树,也不记得薛老头家有,结果柏青山跟他过去一指认,竟然就是偏院的那棵矮树,长得歪曲,夏天也不茂盛。

柏青山指挥许槐在树枝分叉的地方下剪刀,秃秃一枝上没有叶子也不打花苞,像根枯瘦的手指。

许槐一路举着枝子进住院部,正赶上叶育森从大门出来,一步三回头,外套上脏了一大块。柏青山跟着许槐和柏松霖一起来了,看见他就伸手晃了一下。

叶育森这才看见他们三个,神儿都没回全先是一笑,透出股不好意思。

聊了几句,三人上四层,薛老头在床上靠坐着,手里不知摆弄什么。现在他的精神头比刚下手术台那阵好了很多,也闲不住,总给自己安排事做,病房被他打理得像个临时小家。

床头柜上用矿泉水瓶插了阚璟珲送的花,柜子最底下藏着崔平带来的低度酒。穴位图挂在对面墙壁上,一抬眼就能看着。

许槐过去一看,老头正在用狗尾巴草编东西。

“哪来的草?”柏松霖问。

老头说三徒弟刚才看他来了,他让三子给摘了一把。

“这是兔子吗?”柏青山搬凳子坐过来,“您给我编个小狗。”

多大人了还要这小孩玩意儿,柏松霖都没眼看他小叔,伸手先把能归置的给归置了。

倒是许槐看得认真。薛老头的耙子手一翻一折,带点枯黄的毛尾巴就服帖地窝成各种形状,捋过去茸茸痒痒,憨态可掬。

“薛叔手巧,最会编这些,”柏青山偏头跟许槐说,“小时候我们都等着让他给编。”

“我能有杨树手巧?”老头从老花镜上边瞭了柏青山一眼。

柏青山拒绝比较,乐呵呵的说他没在,我就要您编的。

于是老头还是给他编了,挺胖乎的一只小狗。小兔归了许槐,直立着胳膊腿张开,姿势奔放。

许槐捏着草杆转圈玩,顺手把梅树枝子塞进老头手里。

“给您插起来?”柏松霖远远看着问。

老头说不用,我就放枕头边上。

柏青山说他是睹物思人。

老头不反驳,把枝子在手心里比划,说他家那口子以前就喜欢梅树。她去了他在院里种了一棵,怎么精心养也养不好,树不开花,枝子还没他的手指头粗。

不过养到现在已经养成了念想,节里挂盏灯、缠个红布条,没事在底下坐一坐,树半死不活,正配他个孤家寡人。

他说完病房里的气氛突然有点凝重,老头左右看看直接乐了:“别整这出。我现在死了是团聚,活着是享福,怎么都赚。”

一场病下来,前面的几十年在眼前尽数浮过,老头如今的心态特别好,之前耿耿于怀的也想通了。他说他家那口子一尸两命后,他在镇里遇过个算命的,算命的说他子孙福厚,晚年能尽享荫蔽。

“当时我听了差点给他摊子砸了,心里戳得慌,好长时间都没放下这句话。到了现在回头看,是我浅薄,真遇上事我的这些徒弟个顶个能当儿子用。这回我住院养病,还有之前得过我举手之劳的孩子来医院看我,你们说,这不是真叫他给算中了么?” 网?址?f?a?布?y?e?ǐ???????€?n?2?????????????ò??

柏青山笑,说那您出院得给人家赔礼道歉去。

“我是得找他,”老头撇嘴,“我得问问他当初咋不把话说全,告诉我有一天得挨徒弟的管,被一帮臭孩子轮流念叨。”

柏青山说这就是得了便宜卖乖,咱都别听了。许槐在一旁没吭声,抿着笑模样给老头掖被子。

老头耙了耙他的头发,很慈爱地说还是小槐最好。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薛老头的手机来了电话,接起来一听,是老头之前联系的棺材匠。老头听那边说了几句,回答说刻啊,还正常刻,梅枝打底,上面铺一圈连翘,出院以后我过去瞧去。

等挂了电话,柏青山问他:“您都好好的,雕花纹早了点吧?”

“不早。”老头搁下手机,“就得趁我好好的,雕好了我还能一眼。”

“薛爷爷,到时候您带着我一起吧。”许槐凑过去说,“我想看看。”

“许槐。”

柏松霖“啧”了一声,压低声音叫的,很明显有不悦和警告的意味。许槐在凳子上默默挪远一点,小声说:“也带着霖哥。”

柏松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在场的包括许槐在内全都一清二楚,但他会装傻,对付柏松霖他已经摸索出了一套规律。

大不了……晚上让柏松霖揪着耳朵揍几下,反正屁股上肉多,打不坏。

反正他就是要去看看人死了以后是被装在怎样的一个盒子里。

柏松霖没说话,柏青山的眼睛在两人脸上荡了一圈,说去呗,我也一块去。

给薛老头打棺的棺材匠就是他给介绍的,人在县郊,姓罗,从备料、量尺寸、组装到涂漆雕刻全套能来,手艺精湛,一辈子干这个,本县和邻近村里有土葬、刻碑需求的都会找他。

薛老头招呼许槐过来,翻手机给他看了当年装他爱人的那口棺。照片太老,像素低,只能模糊看出棺材是个黑色的船形,四周雕了灿金的梅花枝。

最庄重的被轻薄灵巧的一渡,平添冬开春近的暖意,好像她去的地方必然是个世外仙境。

柏松霖听薛老头和柏青山给许槐讲当年的土葬流程,坐在窗边都觉得不透气,胸口憋闷。

正巧手机响,他站起来去门外接。

“松霖,”赵屹的大嗓门一下子扎进了耳朵里,“你是不在三院呢?”

“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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