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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摸摸他的脑袋。
最后一伏的尾声,雨落了几场,来去汹汹带走些燥气。秋天在当院的水洼里翻了个身,早晚开始透出微微的凉意。
时间也像雨水,润物于无声,许槐承包的翼角完成了三分之二,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第一个翼角做好后他拿着满院展示,给柏青山、杨树看过,柏青山说他在塑形上愈发精进,是真正的“开了窍”。
鲁班也在一旁凑热闹,看不懂但跟着高兴,绕着他的腿扑过来扑过去。
出伏前两天,木牌楼做得差不多了,许槐开始频繁出入郁美妞的小院,搬着小马扎去偏院里看流浪猫狗。
这是他第三期打算做的主题。虽然猫狗他雕得多了,每只木雕也都有故事,但郁美妞院里这几只实在太有特点,雕好以后是一眼就可以认出原型的程度。
奶牛猫五零是叶育森从镇里抱回来的,被人拴绳吊在路边的树上,解下来以后气都喘不匀。郁美妞给她剪了毛,把身上破皮的伤口一一处理,养到这个月她才不见人就弓背嚎叫,就是脖子上留了圈项链一样的印记。
土松犬五三是崔平的儿子送过来的,小狗瘸腿,圆头圆脑豆豆眼,在他学校外的车底下徘徊好几天。小狗患有很严重的皮肤病,刚回来时郁美妞几乎把他剃秃了,涂完药怕他舔,还给他脖子上带了自制的伊丽莎白圈。
三花猫五五是郁美妞自己捡的,小猫天生异瞳,因为连续弃养患有严重应激,还因泌尿系统感染引发了尿闭,膀胱像个鼓大的气球。郁美妞叫来师兄师姐帮忙给他动了手术,五五保住了命,重新活碰乱跳,只跑起来会偶尔漏尿。
这样的猫狗还有几只,一律按数字编号。郁美妞说自己不是慈善家,小院也没那么大的空间容纳所有不幸,一批又一批的猫狗在她这来来去去,剩的几只全是有点毛病的,一直没人领养。
没人领养她就先养着,总得给它们个住的地方。她觉得领养这事归根到底还是靠缘分,如果遇不着合适的领养人,那它们可能命中注定就该和她一起生活。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这里的每只猫狗都被照顾得很好。甭管身体上有什么缺陷,心理状态特别积极。
许槐想帮郁美妞宣传,给它们找到合适的家。
这回现成的实物在眼前,许槐也不用拍照、录像了,直接拿着木头坐在它们对面雕。郁美妞在正院的宠物诊所不忙时会过来看看,看出神是常有的事。
她对许槐说,领养这个概念虽然已经流行了很多年,实际却还没有被多少人真正接纳,品种猫狗、幼猫幼狗仍是宠物的首选。在有领养意愿的人里,许多人对猫狗的了解其实并不多,往往只看到了它们像玩具般可爱的一面,这也是很多猫狗被弃养的重要原因。
希望借木雕打开一扇更大的窗,期待里又有观望与谨慎。不过郁美妞总体上乐观,她觉得无论有没有人来领养,传播领养理念本身就等于传播一颗种子,等到领养人条件、时机都成熟时,猫狗自然会有更好的领养环境。
而她就是那个撒种的,只等十年树木、百年成林。
许槐觉得她还是太谦虚,能靠手艺治病救命,还能顶住压力和不理解,为一件自己觉得值得的事持续努力,本身就很了不起了。
是可以庇荫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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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刻期间柏松霖常过来,起先还找点由头,端个吃的、和郁美妞聊两句鲁班,后来一概省略,过来就进偏院坐着。
也不说话,柏松霖静静坐在离许槐几米开外的地方待着,等他雕完一起回家。
许槐连续几天完事都能看见柏松霖,挺无所事事的样子,便问他怎么又来了。柏松霖说他手里剩的活不多,没事在街上遛达,就顺路进院坐坐。
阳光在这时候会给他的脸上罩一层薄纱,他半低着头,什么神色都朦胧虚化,看不太清。
反倒是地上的影子轮廓清楚,投下来总能把许槐包在里面。
除了柏松霖,这些天阚璟珲和陈序元也来得很勤。陈序元刚接了个小制作电视剧,饰演流浪猫猫咖的店长,他没养过宠物,所以到郁美妞这儿来找找感觉。
就待在偏院,搬个凳子摸摸猫、逗逗狗。这里的猫狗都挺皮实,性格也好,随便他搓一把、揉一下。
体验和揣摩,完全沉浸式的,和雕木头一样全是需要下功夫琢磨的苦工。
等他和许槐都歇下来,两个人会安静地聊聊天,聊许槐手里的木头猫狗,聊他即将进组拍摄的新角色,以及那个他一度走不出来的末路将军。
“我以为我得一辈子活在上个角色里,做梦都是掉进大江,吃一嘴带血的沙子。他活着时没人爱他,我就加倍爱他,爱得摘不出来,好像做回我自己就是背叛了他,那他就真的太可悲了。”
陈序元说起来表情还是会带入,但声音已经平和,是旁观者口吻,带种冷静的剖析意味。
这样的冷静让他略显残酷,残酷又反过来赋予他生机。
“所以那阵子我老想自毁,想作,想找刺激,不知道是想让自己和他一样惨,还是为了换一种环境继续佐证他的悲剧命运。后来我来了这儿,小得要死的地方,闭塞,一眼就看到头了,当时真不懂某影帝是怎么在这儿住这么久的……”
陈序元说着撇嘴,后颈肉被阚璟珲捏起来揉了揉。
“痒,别动。”陈序元躲开他,把凳子往许槐边上挪,抬头望了出去。
“开始真觉得这儿就是个山沟子,前也是山、后也是山,我看着烦,爬了一晚上爬到最高处,想征服它,把它踩在脚底下,却发现山的外面还是山。我累了,就坐下歇着,稀里糊涂看了场日出。”
“那是我第一次在山上看日出,太阳挑破云层跃起的时候万物都亮了,周围有数不清的鸟叫和风吹。我看傻了,忽然感觉这里的一切都很渺小,我和我的角色渺小,苦乐、毁誉一样渺小,这些所有在群山深处被平等地照耀,被晒透,被承接。它们可以并存,自然也可以随时分离。”
这些话陈序元说得很文,不像念台词,像某种仅属于他自己的独白。许槐和他脸对着脸,听的人和说的人都是一双狗眼睛。
区别只在于陈序元的凶些,如果不了解他会觉得那是双从下往上看人的狼眼。而许槐的更像只被收养后的流浪动物,坚韧、温驯。
当然,再凶的眼睛遭人摸耳朵也会变服帖,眼角垂下去一点,狼就成了忠实的大狗。
阚璟珲把陈序元的变化尽收眼底,问他道:“功劳全给了山了,我就没接着你?”
“说那些。”
陈序元不自然地偏了偏头,阚璟珲还摸一下捻一下的,他也就由他去了。
俩人现在完全不避人了,互动起来的亲密劲由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