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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痕迹。
陈景柯带路,四人走到一座庙前。许槐看着陈景柯和庙门口抽烟的大爷说了几句话,大爷吐出烟圈懒懒看他们一眼,往边上缩了缩身子,陈景柯立刻招手叫他们进来。
“这是正经的古建,距今少说也有500多年了,就是隐在村里,除了本村人没什么人知道。”
陈景柯引着他们参观了一圈,两进小院,布局和一般寺庙一样,正面是大殿,两侧有偏殿。
陈景柯说这里只有逢年过节、婚丧嫁娶时香火旺些,平时一贯冷清。
许槐跟着陈景柯三人垮门坎穿过正殿,面阔三间深两间,也是单檐悬山顶。殿内墙壁、屋顶梁架遍布悬塑,神佛睥睨,或雄健或雍容,离地、离人很远,显得高大不可攀。
赵屹、柏松霖停下拍照。其实没人管,两人还是自觉没开闪光。
陈景柯这回没催,安安静静等着他俩拍完。许槐穿出正殿,一个人进了后院。
后院更少人迹,几株上年头的古树伞盖相连,走在树下竟然觉得有点阴阴的凉。许槐踩着树影走近靠墙的小殿,已经看见了,却还不可置信。
柏松霖和赵屹往正殿外走,听到许槐倒抽一口气。
柏松霖几步窜过去,许槐一只脚跨进门坎里一只脚踩在外面,人看着傻傻的。
“霖哥,”许槐的声音像喟叹,“眼睛。”
柏松霖正憋着训他乱跑呢,这一下给弄懵了。赵屹端着相机从他身边跳进小殿,“我靠我靠”地左右滑步,柏松霖跟着看进去,也脱口“靠”了一声。
眼睛,数不清的眼睛。
柏松霖走进小殿迫不及待地到处看,目之所及全是眼睛。殿里仍是悬塑雕像,一座座没有头,脖颈、胳膊、前胸、大腿全都长满眼睛,甚至连手心手背都有。
不是无情眼,悲悯、慈怜。你被它们包围,却并没有被凝视的感觉,最初的震撼和悚然过后只有深深的平静。柏松霖举着手机拍、录,毛孔都张开了,不知道自己在平静中兴奋什么,觉得看不过来、看了还想看。
总想寻找。
“牛吧?”陈景柯问,“我第一回来看了一下午,鸡皮疙瘩起一身还想看,跟被夺了魂一样。”
没人理他,他也不意外。过了很久许槐说:“这里见的是世俗众生相,不是神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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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在山里待久了,你能感受到的不是山。是人。是自己。
柏松霖心里“哟”了一声,觉得许槐总能一脸理所当然地说一些值得回味的话。他走过去掐着许槐的脸蛋捏了捏。
“还众生呢。那你给我找找,这里哪只眼是你的?”
许槐瞥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话,柏松霖就晃晃他手底下的肉非叫许槐回答。俩人一个欺负一个忍让早习惯了,后面的赵屹和陈景柯却同时偏开脸。
没眼看。简直没眼看。
赵屹拎着相机跨出殿门,对陈景柯道:“要不把我眼珠子抠出来镶这儿吧。”
“你镶这儿谁找。”陈景柯挤兑他,又感慨一句,“我算知道这货真谈上是什么德性了。”
柏松霖没管他俩蛐咕什么,捏够才放人,和许槐跟在后面走出了村庙。
车又开动,开到学校外的小吃街,陈景柯知道哪家好吃,带着他们从街头吃到街尾。许槐现在也有爱吃和不爱吃之分了,但本质上还是不挑,哪样都不觉得难吃,整整吃了一路。
柏松霖看他腮帮子鼓鼓地嚼嚼嚼,嘴里的食物好像也跟着变香了。
狗崽子有种魔力,让人困觉,也下饭。
午后车慵慵懒懒,沿北街往下一径向南。岐城不算大,可玩的地方没几个,要不了一下午就玩遍了,开到城南天都还没黑。
赵屹望着窗外熟悉的街道,叫柏松霖开去母校五中看看。
一脚油门的事,柏松霖把车停在学校对面。五中对已毕业的学生统一实行登记准入制度,今天又是周日,柏松霖在保卫处出示身份证后很轻松地拿到了进门条。
进了校门,一切还是老样子,三座红白砖楼,外墙挂了一墙绿茵茵的爬墙虎,升旗台在正当中,旗杆空荡荡一个直指云霄。穿过教学楼是后操场,橡胶跑道翻新过,食堂、宿舍、水房全在操场一侧。
不管什么时候来,校园里的时间都似静止,岁月的推移变幻在这里比在外面缓慢。柏松霖、赵屹、陈景柯三人站在宿舍楼下往上看,互相找自己当年住在哪格窗户里。
没人留意许槐正原地绕圈,到处看,像个梦游的人。
这里他来过。许槐很明确地确认。但除却这一点其余一概模糊,没有任何具体的记忆,确认因此空泛,缺少佐证。许槐觉得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之间仅隔一层窗户纸,透光不透人,但他力量不足,无法破开。
这种感觉很不好。
许槐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操场方向走,完全依据本能的召唤。他在这儿一定跑过很多圈,流过汗,或许还流过泪……
许槐如在迷雾中穿行。拨开一重,一重又现。走着,拨着,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第18章 我罩着他
“许槐,是你吧?”
一个人影挡在许槐身前。三十来岁,齐耳卷发,干练飒爽。
许槐还没反应,柏松霖的声音先插进来:“丽姐?”
柏松霖挺惊讶,没想到能遇着自己的班主任,姜丽研。十二年前柏松霖入学,正赶上姜丽研第一年带班,那时候姜丽研还没有太多经验,只有一腔热情和爱心,把学生当弟弟妹妹,从高一送到高三毕业,情谊很深。
直到现在,那届学生包括柏松霖在内都还和姜丽研有联系,回来岐城也会去学校看看她。
“丽姐……”许槐喃喃地重复,问姜丽研,“大丽花?”
这个称呼一出来,赵屹和陈景柯都笑。姜丽研给他俩的班带过数学,教得挺好,就是衣品特别,全是大红大粉的艳色,学生底下都戏称她为“大丽花”。
“什么大丽花,小许槐你也学坏了!”
姜丽研这下百分百确认了许槐的身份,上手在他脑袋上一拍。许槐被这一巴掌拍得缩了缩脖子,脑子里那层窗户纸也破了,高中三年的记忆瞬间袭来。
都不是一段一段往外涌的,是直接泵出一大坨。像颜料筒顶端堵着的那截气终于没了,里面的料憋了太久,争先恐后,根本刹不住车。
许槐沉默着应付往事泛滥的残局,没有应声。他以前就寡言,姜丽研并不介意,和柏松霖、赵屹、陈景柯聊起了天,从这届学生太难带聊到他们三人的工作近况,不知不觉绕操场走了一圈。
重回起点,许槐也消化完了过去,神情从凝重恢复平常。姜丽研看他一直没说话,揽着他的肩晃了晃。
“小许槐还是这么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