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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往回走,途径几个堆在背阴处的雪堆,耳边的动静逐渐从车鸣声变成了斑鸠“咕咕咕”的叫。
他打开车后备箱,夹着两块淘来的崖柏直奔偏院。
鲁班跳出来把他迎进杂物间。屋内灯火通明,柏青山垂眼一刀一刀推刻,推完对嘴一吹,小木屑雪一样飘落。
“瞧瞧?”柏松霖屈指在桌角一敲。柏青山瞟他一眼,眼低下又抬起,定在他手里的木料上。
“哪儿淘的瘤疤料?”柏青山搁下刀擦了擦手,从柏松霖手里抽出一块崖柏,“瞧这纹路,真漂亮。”
崖柏是上好的木料,生于峭壁,以稀为贵,柏松霖淘的这两块更是佳品中的珍品,油性大、花纹细,放在鼻子底下还能闻着淡甜的奶香。
“看看得了,再漂亮也没你的份儿。”
柏松霖作势去拿崖柏,柏青山哪让,赶紧护住了。
“两块你雕得完吗?留一块给我,多少钱我转你。”
“不要你钱,也不给你。”柏松霖说,“你就雕你这堆木头块吧。”
“别啊,实在不行我给你双倍!”柏青山揣着崖柏不还,一笑,眼睛又是弯弯的,“雕根雕用得着买两块?小霖,这里有一块就是给我预备的。”
“我不能留着自己慢慢雕?”柏松霖当然不承认,“还给你的,这上面写你名儿了?”
柏松霖和柏青山斗嘴,两人日常以雕木头为乐,除此之外就爱互怼。柏青山听了举着崖柏假装找,说没写我名儿也没写你名儿,要不你问问它愿意跟谁?
柏松霖乐了,没搭理柏青山,在屋里巡视般的转了一圈,指了指墙角堆的几件大衣。
“你搭狗窝呢?”
柏松霖有点洁癖,看不了乱堆乱放。柏青山捧着崖柏摸,挨怼了也不生气。
“故意堆的,晚上小槐要在这儿睡。”
“大冷天睡地下?”柏松霖没理解,“你真拿他当鲁班第二了?”
“什么话。”柏青山都顾不上看侄子,“他自己布置的,我没劝住。”
停一停又补充:“再说,家里现在也没床给他睡。”
小院里一共三张床,两张都在柏松霖房里,其中一间因为太久没人睡早用来堆了东西。柏青山说完拿眼看着柏松霖,没说自己已经订了张沙发床准备摆在茶室。
“怎么没床睡,”柏松霖拾起那几件衣服抖了抖,“让他睡你床上不就得了。”
“那我睡哪儿?”柏青山问,“要不咱俩挤挤睡一张床?”
柏松霖什么时候和别人睡过一张床,十二岁以后一次都没有。他懒得和柏青山扯闲,看都没看他小叔一眼,开口就没好气。
“你爱睡哪睡哪,睡当院,睡房顶,再不行睡马路牙子。”
说完柏松霖就出去了,心里觉得柏青山太没溜,什么也没安排好就领个大活人回来,又跟捡鲁班那会儿一样,得让他跟在后面收拾。
挂着脸进正屋上二楼,柏松霖把崖柏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放在架子上最显眼的位置,坐着看,怎么看怎么爱。看到窗外余晖落尽,天完全黑下来,柏松霖终于看够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在长久的注视中看到了他要雕刻的形状。
柏松霖关门下楼,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走下最后一节台阶,许槐刚好从卫生间出来。
两人对上眼,许槐瞬间低下头,贴着墙边往卫生间返。
“哪去?”柏松霖蹙眉,“站那儿。”
第3章 今晚起你睡我屋
许槐定在原地,身后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向他逼近。
“转过来。”柏松霖说。 W?a?n?g?址?F?a?布?y?e??????μ?w?e?n?2?0?2?????????ō??
许槐一点点转身,每个动作都透着小心和不情愿,余光看去,柏松霖站定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头抬起来看我。”
柏松霖下达新指令。许槐跟怕抻断脖子似的那么慢悠悠把脑袋拔起来,眼珠往柏松霖脸上飘了一下就荡开。
他刚洗完澡,头发只大概擦了擦,人带着股热乎的水气,蒸得两眼润润的。
“许槐,”柏松霖压了下嗓子,“我问你点事。”
许槐听了瞅着柏松霖,头轻微一点。这一动,有滴水珠沿发梢坠进了他的脖领里。
柏松霖的眼睛无意识地顺着它看下去,对许槐道:“柏青山是个木匠,现在自己做木雕小件和木工艺品,这些他和你说过了没?”
许槐轻轻点头,表示知道。
“木工活需要耐心,得坐得住,不喜欢会觉得枯燥熬人。你以前干过类似的活儿么?如果没有,最好想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留下帮工。”
这几句话柏松霖一字一字说得很慢,是为叫许槐能认真考虑。谁想他话音才落许槐就立即点头,也不知是在回应哪一句。
柏松霖一时未语,许槐见他这样点头点得更用力了,还快,小鸡啄米似的,满脸急切的真诚。
“行了,”柏松霖看着都眼晕,叫停道,“想干就试试。明天你跟着柏青山去偏院干活,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多看多学,不懂就问。既然想好了要做,你就得拿出能被认可的态度和能力。”
柏松霖的声音沉沉的,许槐听了猛点头,脸上没有任何尴尬,只有很诚恳的保证。
又两滴水珠被他点下来,蜿蜒滑落。
柏松霖看了眼,移开视线,悬停在许槐发顶。
“一个月试用,我们包你吃住。一个月后要干得好,你也还想留在这儿,我拟份协议给你,你算正式上岗,吃住以外会发你工资,数额再议。”
“不要,我不要钱。”许槐摇头,“你们不用给我钱,只要别让我回家就行。”
这是柏松霖第一次听许槐说话,可能是挺久没开腔了,他的嗓音有点哑,闷闷的,但遮不住那股未经开化般的少年气。
“两码事。”柏松霖不知怎么蹙起眉头,沉默一下后问,“你会说话啊?”
阴阳怪气,一听就带点不快。许槐不知道该不该点头,索性不动,装鸵鸟。
“会不会,问你呢!”
柏松霖提高音量,许槐赶紧点头,睫毛扑闪,微微驼着背,整个人似是要缩进他身上的套头毛衣里。
这毛衣是十五岁那年柏青山买给柏松霖的。柏松霖当时穿着有点紧,许槐现在穿着却还松。
“会说话就把嘴张开,见面叫人,别人问什么大大方方回话,自己想干吗也用嘴说。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过的,在这院里给我把腰杆挺起来,正着眼看人,别整天低头弓背像挨了欺负。”
柏松霖心里莫名搓火,话说得挺凶,许槐却听出了点别的意思,不以为忤,反而缓慢点头,像要体味、记住。
几滴水珠随动作散落,悄然渗入肩头。
柏松霖冷眼瞧着他的呆样,“啧”一声问:“还点头?”
“张、张嘴说话,我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