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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
许槐没甩开,乖乖站起来跟着柏青山进屋。
“这会儿倒不咬人了。”
柏松霖略带不爽地自言自语。鲁班看他一眼,溜溜哒哒拱开门,跟着钻进了屋。
没人说话、活动,小院一下变得很静,只有些遥远而间或的声响。邻居的大门开关,车从门外驶过,狗吠鸟啼,低一声高一声。
柏松霖坐了一会,把手摸进棉服,这次很顺利地摸出身份证。证件照上的许槐样子挺小,表情冷淡,还有点呆。
是长这样吗?
柏松霖盯着照片看。他从进门就没看清这男孩长什么样,不能确定,不过这双眼倒能对上号,钝、也圆,眼珠子黑溜溜两颗,就是双狗眼。
还会咬人。人也是个狗崽子。
柏松霖的视线从照片上移下来,手背的两排牙印深深的,跟做牙齿模型似的那么清楚立体,边缘还有点干了的血迹。
他深吸口气,抓着手里的东西起身进屋。
正屋几间是一横排,客厅最宽敞,家具少,玻璃透亮,两边卧室他和柏青山一人一间。柏松霖把身份证扔客厅边柜上,瞧了手里的棉服一眼,开门丢了出去。
太脏太破,都不值进洗衣机一趟。
柏松霖去卫生间放水冲洗伤口,手随便上去搓了搓,那点红没了,他的眉头才解开。
出来往卧室一瞟,床抬起来一半,两人一狗凑成一堆挑挑拣拣找衣服。
“哎,”柏松霖没忍住,“你别挨我床那么近。”
柏松霖没指名道姓,但被说的人能听懂,“噌”一下站起来连退几步,小心缩着身子,没碰到他房间里的任何东西。
“他爱干净,不是冲你。一会咱去洗个澡就没事了。”
柏青山打圆场,“咱”字说得特亲,手勾了勾,示意许槐不用站那么远。
许槐低着脑袋点头,人没动,眼珠子转着看了柏松霖一眼,仍然维持着和他最远对角线的距离。
“行了你们找吧,我出去转转。”
柏松霖看许槐那样儿就烦,畏缩又戒备,好像他能把他给生吃了。
撂下这句,柏松霖揣着兜出门。
下午四点多,街上没什么人,才下过的雪半冻半化,在路面薄薄铺了一层。这条道在柏松霖刚回来那年还净是小坑,后来县里动工翻修,现在宽了,也平整,走起来很舒服。
一路走过去,碰见人柏松霖就打招呼,有的还停下闲扯几句,待久了都认识,抬头低头全是熟脸。
走到街口,他推门进卖店,门口挂的碰铃悠长地响了几声。
“松霖来了,买点什么?”
卖店老板杨树正刷视频,看见柏松霖抬了下手就算招呼。他和柏青山是一块玩着长大的,发小、铁瓷,长大了他一直扎在这儿,柏青山天南地北地漂,再回来,两人还是那么好,连带着柏松霖他都当亲侄子待。
小时候没少在杨树店里蹭吃蹭喝,柏松霖也拿他当亲叔。
“不买,坐坐。”
柏松霖拉开凳子坐杨树对面,拿起砂糖橘剥,一口一个。
杨树把自己手边的也给他推过去,问他道:“见着那孩子了?”
跟这叔说话就是省劲,他弓还没搭人家早把靶子摆好了。
柏松霖笑了下,手上又剥了个橘子:“见了。你给讲讲?”
“讲呗。”杨树瞧着举到他眼前的小橘子就笑,接过一口塞嘴里,说,“我从头给你讲。”
杨树吃得嘴里冒水,到把橘子咽下去为止说的内容都和柏青山说的差不多。柏松霖往他手里续橘子,听他讲许槐在他店门外转悠了一早上,后来犯低血糖,一屁股坐台阶上起不来了。
“我和你小叔把他拽进来弄了点热饭,那孩子吃的,跟刚从饥荒年过来一样,不嚼就往下咽。吃完他坐那儿掏兜,掏了半天掏出张身份证来。” w?a?n?g?阯?f?a?布?页?i???????ε?n??????②???????????
没有钱、没有手机,许槐自己也愣了,对着身份证呆坐,不知道该怎么办。杨树一个劲说没事,没几个钱,拿起身份证跟许槐玩笑,说看不出你都二十三了,脸长得小,第一眼我还以为你是个高中生。
是像高中生,柏松霖手撕着橘子瓣上的白丝,心想那狗崽子就是一整个青春期叛逆少年离家出走的气质。
“结果你猜怎么着?”杨树接着往下讲,“那孩子听我说完,直着两眼站起来去日历那儿看,嘴里颠来倒去地嘟囔,问怎么回事,今年到底是哪年?”
“然后呢?”柏松霖问。
“然后……”杨树摇头笑笑,“我俩就领他上了派出所。”
神神叨叨,当时的许槐像个刚从梦中醒来的失智青年,柏青山和杨树想着带他去派出所问问情况,许槐也一路傻傻跟着他俩走。
“路上我和你小叔问什么他都不回话,听不见似的,等到派出所门口才醒神。我看他站住脚不往里去,就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儿,结果他听了跟疯了一样。”
“疯了”的许槐从喉咙里嘶叫几声,转身要跑,杨树拉了他一把,他还是使的那招金蝉脱壳,甩开棉服,身份证都不要了。柏青山把他追上堵住,许槐蹲下缩成一团抖,离得老远杨树都能听到他颠乱的恳求。
“我不回家!”许槐的恳求里带点哭腔,“求你,求你们……我成年了,我可以给你们干活,我不要钱,只要别让我回家就行!”
杨树讲到这儿停了停,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柏松霖捏着橘子瓣的手一顿。
“喊得真惨,我现在想想心里都不得劲。”杨树拧着眉,“你小叔在那儿哄他,半天哄不好,我听不了他那么喊,干脆进派出所找刘儿去了,拿身份证一查,孩子就是咱邻县的人,没犯罪记录,家里也没报过走失。
“问完出来,孩子总算是不喊了,就是抖,站不起身。我跟他说我和警察说过了,不让你回家,咱就在这儿找份活儿干。”
柏松霖“哧”地笑了下,手动了,把橘子瓣送进嘴里。嚼完他问:“带他去医院看过吗?”
“没有,没来得及,”杨树吹了吹杯口的热气,“不过我看他不是装的。美妞也这么说,我们回去在路上碰见她了,她和孩子聊了半个钟头,说他像受了什么刺激,意识和思维还清醒,就是记忆紊乱。”
柏松霖:“……郁美妞不是给猫狗看病的吗?她说得能靠谱?”
郁美妞原名郁妞妞,县医院内科一把手和护理部主任的独生女,从小就有主意,嫌名字土就自己改名,想开宠物医院就花了一个暑假说服爸妈同意她学动医,现在如愿以偿,整天和猫狗打交道。
“人家正经医护世家里长起来的,”杨树一脸肯定,“每天熏陶又自学过心理学,多少懂点儿。”
柏松霖没表态,吃完手里的橘子起身告辞。卖店紧挨大马路,推门出来车来车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