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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阁大学士之位,更是被陛下牢牢空悬,始终未曾松口。纵使有人上奏推举人选,也有自恃功勋者毛遂自荐,御笔却始终未落。

满朝文武心下雪亮,只怕不久的将来,一道起复的诏书,便会疾驰送往裴家祖籍。

***

半年后,裴氏祖宅。

产房外,夜色深沉,却灯火通明。裴知鹤如同一头被困的雄狮,在院中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着沉重的焦虑。

产房内不时传出严令蘅压抑不住的痛呼,每一声都像鞭子抽在他心上,让他脸色发白,掌心沁出冷汗。

“啊——裴知鹤,都怪你!疼死我了……我不要生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喊骤然响起,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裴知鹤心脏猛地一缩,再也按捺不住,转身就要往产房里冲。

“阿蘅!”

“三弟,不可!”赵兰溪一直守在门口,见状急忙张开双臂拦住他,语气坚决,“产房重地,血气冲撞,男子绝不能入。娘和二弟妹都在里面守着,请的也是最好的太医和稳婆,你进去反倒添乱!”

“添乱我也得进去!”裴知鹤眼睛都急红了,“阿蘅需要我,至少得让她一抬眼就看见我,就这么干站在外面,算怎么回事?”

赵兰溪寸步不让,压低声音道:“娘特意让我出来就是看着你,你若执意要闯,我便进去换娘出来亲自拦你。你看是让娘在里面陪着阿蘅安心,还是出来跟你在这儿耗着强?”

裴知鹤闻言,如同被兜头泼了盆冷水,脚步生生钉在原地。是了,母亲在里面坐镇,他才能稍安。

他重重喘了口气,拳头握得死紧,终是颓然退后一步,目光却死死盯着那扇隔开他与妻子的门。

就在这僵持之际,一名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禀报:“三爷,宫、宫里来天使了。捧着圣旨已到前厅,请您即刻去接旨。”

裴知鹤此刻心系产房,哪里顾得上什么圣旨,头也不回地厉声道:“让他等着,便是玉皇大帝亲临,此刻我也没空接见!”

赵兰溪一听,头都大了。抗旨不遵可是大罪。

她连忙对那小厮吩咐:“快,快去前厅设香案,请大老爷先代为迎接天使,好生款待,万勿怠慢!”

打发走小厮,她又急又忧地看着浑身紧绷的裴知鹤,不知该如何劝这头犟驴先去接旨。

正当她心急如焚之际,“哇——”一声清亮有力的婴儿啼哭,如同天籁,骤然从产房内传出,划破了此刻的紧张。

“生了,生了,是个小公子!”产婆欣喜的报喜声接连传来。

裴知鹤浑身一震,如同被定身法定住,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焦虑。

或许是知晓他的焦急,产房的门很快便打开了,乳母抱着襁褓走了出来,满脸堆笑:“恭喜三爷,是位小少爷,母子平安。”

裴知鹤小心翼翼地接过,婴儿十分柔软,仿佛一碰就碎,让他的动作有些笨拙。看着那皱巴巴、却洪亮啼哭的小脸,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狂喜瞬间淹没了他,眼眶顿时就红了。

他强抑着哽咽,连声问:“阿蘅呢?她怎么样?我、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她吗?”

“三爷莫急,”产婆连忙道,“里面还在收拾,血气重,您此刻进去不便。等收拾妥当了再看不迟。”

赵兰溪见状,立刻道:“三弟你先抱着孩子,我进去看看,换娘出来。”

说着便闪身进了产房。

不一会儿,陈岚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却欣慰的笑容,对翘首以盼的儿子点点头:“放心吧,蘅儿没事,就是累极了睡了,孩子也好好的。你快去前厅接旨吧,莫让天使久等,这里有娘看着。”

听到母亲亲口确认,裴知鹤悬了许久的心,才真正落回了实处。

他恋恋不舍地将孩子交还给嬷嬷,又深深望了一眼产房方向,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袍,深吸一口气,快步朝前厅走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原任刑部尚书、东阁大学士裴知鹤,器识宏远,前以丁忧解职,情非得已。今国事殷繁,枢庭需才,特夺情起复,着即日驰驿还朝,复任原职。钦此——” w?a?n?g?阯?f?a?b?u?页?ì????????€?n?2?0??????﹒???ō??

圣旨宣读完毕,裴知鹤接旨,满院寂静。

裴鸿儒垂首聆听,圣旨并未提及自己,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怅惘,旋即化作了然。陛下终究择定了年富力强的刀刃。

太监含笑走近前,对着他拱手道:“裴相公安好。陛下另有口谕:老相公三朝老臣,功在社稷。如今暂且颐养,实为保全元勋之意。待朝局稍定,自有起复之时,万望保重贵体,静候佳音。”

裴鸿儒整衣肃拜,声稳如磐:“老臣领旨谢恩。陛下垂念,感泣涕零。”

他心中清楚,这份说辞不过是为了顾全他的脸面,就算真的起复,他也该推拒。

内院产房中,严令蘅悠悠转醒,甫一睁眼,便撞入一双盛满担忧与柔情的深邃眼眸中。裴知鹤正坐在床沿,微凉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额上,试探着温度。

“醒了?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见她醒来,裴知鹤立刻俯身,一连声地低问,眼中满是关切。

“还不太舒服,但也没办法。”严令蘅轻轻摇头,声音还有些虚弱。

生孩子哪有舒服的,这又是古代,连麻药都没有。

她微微偏头,就看到身边那个被裹在柔软襁褓里,正酣然入睡的小小一团,心头瞬间被柔软填满。

她仔细端详了片刻,忍不住蹙了蹙眉,带着些许嫌弃和疑惑,小声嘀咕:“怎么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似的?会不会是抱错了?”

裴知鹤闻言,不由低笑出声,指尖极轻地碰了碰孩子红扑扑的小脸,语气里满是宠溺:“浑说。刚落地的孩儿都是这般模样,我娘说我出生时比他还丑上几分。你看我如今,不也仪表堂堂,好歹靠着这张脸,才哄得了我们护国夫人的欢心。”

他目光温柔地看向妻子,带着笃定的安抚,“放心吧,是你我的骨血,再过些时日长开了,定然是个俊俏的孩子。”

严令蘅被他逗得莞尔,眼波流转间带着戏谑:“这倒也是。若没张俊俏脸蛋,以后可难成家了。”

温情脉脉在两人之间流淌,静默片刻,裴知鹤握着她的手,语气染上几分歉疚与不舍:“阿蘅,方才接到的旨意,陛下起复,命我即刻返京述职。我恐怕不能久留了。”

严令蘅微微一怔,随即了然,反而扬起一抹浅笑,语气轻松:“这是好事啊,恭喜裴尚书双喜临门。想想也是奇妙,当初你升任尚书那日,我诊出有孕;如今陛下召你回京起复,这孩子便落地了。看来,咱们这小娃娃是个带福气的。”

“是你生的孩子,自然最有福气。”裴知鹤凝视着她,眼中歉疚更深,“只是委屈你了。你才刚生产,身子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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