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5


、粉墙黛瓦的雅致庄园。

白墙之上藤蔓攀附,黑漆大门铜环轻叩,门楣悬一匾额,上书“流畅”二字,笔意洒脱,不见半分皇家威仪。

园内景致更是精心打理过,曲径通幽,亭台水榭错落有致,不见奢靡的金玉堆砌,却处处透着不凡的品味。

正值夏末,各色早菊竞相绽放,或如金盏倾泻,或似白雪铺地,或状若龙爪探空,繁而不乱,幽香袭人。能集齐这许多《菊谱》上有名的奇种,显然非寻常富户所能培育。

安王赵晏一身宝蓝色暗纹直裰,未戴冠冕,只以一根玉簪束发,正含笑立于水榭旁迎客。

他身旁围着的,竟是些布衣书生、绸缎富商,甚至还有几位身形健硕、太阳穴微鼓的镖师。众人见他,皆熟稔地拱手唤一声“六爷”,语气亲近,毫无拘束。

一位嗓门洪亮的镖头更是直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笑道:“六爷,今儿这菊花开得精神,待会儿可得陪兄弟多喝两杯!”

安王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笑着应和:“刘大哥海量,小弟今日定当奉陪到底。”

裴知鹤与严令蘅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俱是惊诧。若说这位殿下是装的,那这演技也太过浑然天成,与三教九流打成一片的本事,绝非一日之功。

可若说他是真心喜好这般鱼龙混杂,那他身为皇子,举办这等除了吃吃喝喝、看似毫无实际利益的宴席,目的又何在?

两人按下心中疑虑,上前见礼。安王见到他们,眼中笑意更真诚了几分,亲自引他们入席,位置安排得既不显眼,又能将园中景致与往来宾客尽收眼底。

席间诸位宾客,竟然当真除了他二人之外,再无一位认识的权贵。

二人既已赴宴,便暂且放下心中疑虑,随众人赏菊品茗,倒也偷得几分闲情雅趣。

园中氛围颇为奇特,虽无达官显贵,但雅俗之界却泾渭分明。一边是书生们围坐清谈,吟诗作对,品评菊韵;另一边则是豪商、镖师等江湖客,嫌茶味寡淡,早已换上了烈酒,呼喝着拼酒赏花,声浪阵阵。

夫妻二人身处书生这一侧,相对清静。

严令蘅环视这热闹的场面,与他耳语笑道:“这‘流畅园’倒是别开生面,与刘禹锡的‘陋室’恰恰相反,完全就是‘谈笑有商贾,往来多白丁’。”

裴知鹤闻言,略一沉吟,便含笑接口:“虽是两个极端,却也自成一格。‘雅俗共聚一园中,谈笑不问往来人’。”

严令蘅眼眸一亮,侧头看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啧,不愧是裴三公子,信手拈来便是佳句。”

说着,她执起酒壶,亲自为他斟满一杯,递了过来,眼波流转间带着狡黠的揶揄:“来,夫君,敬你的。”

裴知鹤接过酒杯,不经意擦过她的指尖,低笑道:“夫人一杯酒,胜过千金赏。”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正享受着这片刻的闲情,一道压抑着不满的嘀咕声却从不远处传来:“真是聒噪,一群粗鄙不堪的乌合之众,那位怎会屈尊降贵,混迹于此?”

这声音在周遭的喧闹中本不显眼,但落入严令蘅耳中,却如针扎般刺耳,实在太耳熟了。

她立刻循声望去,目光穿过几丛盛放的墨菊,果然看见了那两个“老熟人”。正是几日前在湖上搭船,认错人调戏她的两位书生。

方才抱怨的人,就是年轻书生,而他身旁的年长书生,则又是一脸焦急地拉扯他的衣袖,低声劝阻着,神色间满是惶恐不安。

严令蘅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轻轻碰了碰裴知鹤的手肘,示意他看向那边,低声道:“瞧,故人相逢。看来这六爷的宴会,还真是网罗了各路‘奇才’,那两位脆笋竟然也在。”

裴知鹤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刻了然,眉头微蹙,他对这两颗“鲜嫩的脆笋”,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或许是冥冥之中有心电感应,那年轻书生抱怨完,下意识地一转过头,恰好与严令蘅似笑非笑的视线撞个正着。

刹那间,他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抖如筛糠,险些从凳子上滑下去。年长书生察觉同伴异样,顺着目光一看,顿时也吓得头皮发麻,魂飞魄散。

这两人活像耗子遇上猫,哪里还有半分方才抱怨的底气,缩头缩脑地准备溜之大吉。

严令蘅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嘲,此刻宴席正酣,安王虽在与旁人谈笑,目光却不时扫过全场,若他们夫妻贸然离席追人,必然引起他的注意,打草惊蛇。

她指尖在茶盏边沿轻叩三下,侍立身后的春花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退入人群,如影随形般追上那两抹仓皇背影。

-----------------------

作者有话说:我把时间改掉了,之前是六月,现在改成了八月,毕竟仗都打完了,肯定要过几个月的,这章补完了。

第60章 060 真正赏菊 名声。

春花退出喧闹的水榭, 一路追着两名书生而去。

园中路径错杂,花木扶疏,她搜寻片刻, 竟不见那二人踪影。正焦急间,忽闻一旁假山后传来一阵细微而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某种重物拖曳的摩擦声。

她心下一凛, 立刻闪身藏入一丛茂密的竹林里。只见几名健仆模样的人, 抬着两口硕大的樟木箱子,步履匆匆地拐进了一条更为僻静幽深的小径,一眼望不到头。

而那两口箱子看起来沉甸甸的,样式普通,寻常人家用来装衣服用的, 但两名小厮神色警惕, 步履虽快却极力放轻, 显得鬼鬼祟祟。

春花眉头紧蹙, 心中疑窦丛生。寻常衣物何须如此鬼祟搬运?她不及细想,当即屏息凝神, 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那小径曲折幽深, 越往里走,灯火越是稀疏, 人声也几不可闻,唯有前方小厮沉闷的脚步声,和箱底偶尔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 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春花不敢跟得太近,只能远远缀着,心中暗忖:这箱子里的,究竟藏了什么宝贝?

宴席之上, 丝竹依旧,觥筹交错。

严令蘅看似在欣赏菊韵,眼角余光却不时扫向春花离去的方向,但久不见她回来,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担忧。

裴知鹤察觉到她的不安,在桌下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不用担心,苍墨带着人暗中跟着,春花若有险情,他自会出手。”

严令蘅颔首,强压下心中焦灼,面上依旧从容地与安王寒暄。

原本计划宴席过半便寻借口离去,如今春花探查未归,情况不明,他们更不能轻易离开了。

待宾客散尽,她与裴知鹤上前辞行,言笑晏晏:“多谢六爷盛情,今日菊宴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