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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偿下河村的损失。”

“不必你费心了。”严令蘅断然打断,声音清冷如冰,“去年漕运案发后,陛下特旨申明‘皇差不得与民争利,违者以贪渎论处’。当时菜市口滚落的人头,比肉铺案板上的猪头还多。想必,也不差你这一颗。”

她不再看那面如死灰的管事,转向裴知鹤:“夫君,劳你写张状纸,咱们直接送这蛀虫去见官。”

裴知鹤眼底漾开赞赏的波光,解下腰间玉佩掷给侍卫:“持此物去京兆尹衙门,就说县主又行侠仗义了。”

领头管事见对方竟要报官拿人,心知不妙,眼中凶光一闪,厉声对家丁们喝道:“拦住他们!”

自己则转身就往上河庄的方向飞奔,企图逃回大本营寻求庇护。

一时间,几名膘肥体壮的家丁挥舞着棍棒冲上前来,场面再度混乱。

“拿下。”

一个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声音自马车内传出,语调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话音落下的瞬间,原本静立如雕塑的侍卫们骤然动了起来。他们身形矫健,出手如电,招式干净利落,片刻之间,便将那几名虚张声势的家丁尽数制服,反剪双手按倒在地。

这些平日里欺压百姓惯了的豪奴,在真正的精锐侍卫面前,简直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而那飞奔出去的领头管事,还没跑出十丈远,就被侍卫首领几个起落追上,大手如铁钳般一把抓住其后颈衣襟,生生将人提了回来,重重掼在地上。

管事被摔得七荤八素,像条离水的死狗般瘫软在地,只剩下大口喘气的份,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村民们见恶人被制服,纷纷叫好,感激涕零。

那位中年幕僚连忙上前,温言安抚,并安排人手护送村民回村,处理后续事宜。

待人群稍散,马车的帘幕终于被一只修长的手掀起,那位神秘的“贵人”缓步下车。

他年约三十,面容清瘦,眉宇间既有久居人上的雍容威仪,又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亲和力。他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最后含笑落在对面二人身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激赏。

“好一对慧眼明断、嫉恶如仇的贤伉俪。今日之事,多亏二位仗义执言,方能拨乱反正。二位观察入微,思虑周详,更难得的是这份不畏强横、秉持公义的心性,实在令赵某钦佩不已。”他上前几步,拱手一礼,语气十分真诚。

严令蘅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有惊诧,对此人的身份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赵”乃是国姓,当今天子就姓赵,而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姓赵的,恐怕就是皇家子嗣了。

两人从容还礼,告知了姓名。

男人听闻,眼中笑意更深,抚掌赞道:“原来是裴相家的三公子与严老将军的掌上明珠,难怪有如此胆识与见识。裴相学贯古今,教子有方,三公子引经据典,切中要害,尽显家学渊源。严将军国之柱石,虎父无犬女,嘉宁县主方才鞭梢所指,正气凛然,颇有严将军当年沙场点兵的风采。你二人珠联璧合,真乃佳偶天成,今日得见,实乃赵某之幸。”

他这番夸赞,既点了双方家世背景,又精准地道出了二人的风姿,言辞恳切,令人如沐春风。

裴知鹤自谦几句之后,目光掠过对方腰间的螭龙玉佩,终究还是问出了口:“赵公子气度非凡,令人心折。只是不知该如何称呼方才妥当?”

赵公子闻言微微一笑,坦然道:“在下赵晏,家中行六。”

二人行礼致意:“原来是安王驾前,失敬了。”

略作寒暄后,安王顺势发出邀请:“郊外偶遇,无需多礼。赵某在此地别院小住,三日后设一薄宴,赏玩新菊,若二位得闲,万望赏光。”

二人欣然应允:“蒙安王厚爱,届时定当赴约。”

***

回到庄中不久,安王府的请柬便送到了。

泥金的帖子上字迹清雅,落款处却并非规整的“安王”封号,而是一个颇为随性的“六爷谨邀”。

裴知鹤捏着帖子,指尖在“六爷”二字上轻轻摩挲,与严令蘅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位王爷,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将低调二字刻进了骨子里。

是夜,红烛高烧,夫妻二人对坐夜话,话题自然绕不开这位突如其来的“六爷”。

裴知鹤沉吟道:“安王赵晏,今上第六子。母妃早逝,外家不显,在朝中素无朋党,与清流一脉交往甚浅,平日多在礼部领些编书修史的闲差,确是诸皇子中最不显山露水的一位。”

他语气平和,却带着惯有的审慎。

严令蘅卸下一支珠钗,在指尖转了转,接口道:“今日看他身边侍卫身手利落,但他本人气息平稳,步履间并无练家子的沉凝,想来不通武艺。”

她略作沉吟,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武艺这东西,也不能一概而论。有些人练就了特殊的法门,即便身手高超,行走坐卧也能与常人无异,丝毫不露锋芒。”

裴知鹤正端起茶盏,闻言轻咳一声,险些被茶水呛到,略带尴尬地瞥了她一眼。

他自幼得异人传授,一身武艺隐而不发,恰是她所说的这类人,此刻顿觉这话像是在点自己。

严令蘅见他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却也不说破,继续道:“安王与军中诸将更是毫无瓜葛,手中并无兵权。这么一看,倒像个与世无争的富贵闲人。”

话到此处,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室内静默了一瞬。烛火噼啪一声轻响,映得二人神色都有些明暗不定。

有时候,过于完美无缺的低调与无害,反而更令人心生警惕。天家子弟,生于世间最深的漩涡中心,岂真有全然置身事外、独善其身的良善之辈?

裴知鹤轻叹一声,带着几分自嘲的无奈:“原想着来此躲几日清静,不过是 读书作文,偶寄闲情于闺阁 ,谁知阴差阳错,竟与天潢贵胄有了交集。”

严令蘅睨了他一眼,这人谈正经事的时候,怎么还不忘夹带私货?

她拿起那封请柬,就着烛光又瞧了一眼,随手丢在案上,语气恢复了往常的疏懒与锐利:“管他真闲散还是假低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既然他这请柬上写的是赏菊,那咱们就去赏菊。他若要扮他的闲散王爷,咱们就做咱们的寻常宾客。吃酒、赏花、说些风月闲话,至于其他的——”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与咱们何干?”

裴知鹤闻言,唇角微扬,心中那点疑虑被她这番混不吝的话冲淡了不少,伸手握住她的指尖:“阿蘅说的是。且去赏花便是。”

***

三日后,二人乘车前往安王别院。车帘掀起,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处依山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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