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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荡过来,撞得人东倒西歪。
她趴在那儿,手指抠着池沿打磨光滑的石头,咬牙哼道:“裴知鹤,你这叫痛快?你这叫憋久了撒癔症!”
他在身后低低地笑,胸腔震得水面都在抖,混着水声含混应道:“嗯,就是撒癔症……”
后来他还不尽兴,抱着她哗啦从玫瑰池里站起来,踩着湿滑的鹅卵石,几步跨进旁边的酒池。
夜风一激,她缩了缩脖子,紧接着就被更烫的酒气裹住了。
月光渐亮时,两人又滚进露天药池。氤氲的草药味里,严令蘅瘫在他怀中,两人紧紧相拥。萤火虫掠过水面,倒映在摇晃的波纹里,亮得惊人。
最后她都不知怎么回的屋,只记得被他用厚毯子裹着抱回去时,抬头看见满天星星都在晃,像撒了一把碎钻在黑绒布上打着旋儿。
等瘫在软褥里,他从背后缠上来,心满意足地叹:“这才算活明白了。”
严令蘅累得眼皮都掀不开,从鼻子里哼气:“你是活明白了,我可快散架了。裴三爷,合着您寻的痛快就是把我当煎饼,翻来覆去地烙?”
她下意识想闻闻自己的手腕,随即又嫌弃地缩回来。
这一晚上,玫瑰池、酒池、药池……每个池子的香料都不同,本是各有功效的养生汤,愣是被这位爷泡成了一锅“十全大补”的杂烩。
此刻她身上这味道,花香混着酒气,还掺着一丝药草清苦,真是复杂得一言难尽。
不过,转头瞧见裴知鹤那一脸饕足,又神清气爽的模样,她心底那点抱怨又化成了好笑与纵容。
罢了罢了,谁让这只小仙鹤,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味道杂就杂吧,横竖这“鸳鸯杂烩浴”,有人是洗得心满意足了。
第58章 058 红莲居士 鲜笋。
这几日, 裴知鹤在庄子上闭门苦读,严令蘅却如鱼得水,将骑马、射箭、泛舟玩了个遍。
今日天光正好, 她带着丫鬟们泛舟湖上,意欲采摘些新鲜莲蓬。
八月湖光潋滟,接天莲叶在日光的映射下, 翻涌成碧浪, 晚荷亭亭探出水面,恰似美人敷粉施黛。严令蘅斜倚在画舫窗边,纤指正剥着青玉般的莲子,忽见一叶扁舟歪斜着撞开荷丛,直奔而来。
船上坐着两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 样貌俊秀, 衣冠楚楚。
其中一人拱手施礼, 语气带着几分焦急与歉意:“这位夫人请了。我二人方才在舟中作文章, 不慎竟未察觉船底渗水,如今恐难支撑到岸边。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容我等搭船一程?”
丫鬟们闻言, 面露警惕,正要出言拒绝, 严令蘅却抬手止住。她见二人带着书箱,便随口问道:“二位可是要备考恩科的学子?”
“正是。”先前开口的书生连忙答道,“在家中苦思不得, 本想出来寻个清静,方才文思泉涌,谁知遇上这等事,让夫人见笑了。”
听闻是备考的学子, 严令蘅想起埋头苦读的裴知鹤,心下便软了几分,又见其小舟确实吃水渐深,便颔首道:“无妨,上来吧。”
她示意船家抛过缆绳,画舫宽敞,本是为采莲备下的,添两人也不显拥挤。只是那年长书生始终垂眸盯着水波,年轻的却偷眼瞧她,盯着发髻旁随莲浪轻颤的珍珠步摇,微微发愣。
二人登船后,初时还恪守礼节,言语间多是感激与对湖光山色的赞叹。
严令蘅命人看茶,自己仍闲闲地剥着莲子,并不将所谓男女大防放在心上。她又不是裴老夫人,向来不屑这些虚礼,只要行得正坐得端,何须避讳?
片刻,那年轻些的青衫学子便试探着开口,语气带着刻意的熟稔:“夫人今日兴致真好,是特意来采这湖中莲子的?”
严令蘅头也未抬,随口应道:“是。”
见她答得干脆,那学子胆子稍壮,紧接着又问出一句略显唐突的话:“夫人,平素也这般爱穿红衣吗?”
这话问得已然有些逾越边界,带着探究的意味。
而严令蘅今日恰好穿着一身绯色罗裙,在这接天碧色与映日荷红的湖光中,明艳得不可方物。
她剥莲子的手微微一顿,终于抬起眼,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两人。
只见他们目光灼灼,竟都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自己,面对她审视的视线,非但不退缩,那年少的青衫学子甚至嘴角一翘,竟胆大妄为地冲她眨了眨眼。
严令蘅心中一动,非但不恼,反而觉得有趣,这二位恐怕把她认成了旁人。
她眉头微挑,顺着对方的话,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反问道:“爱穿。怎么,二位是在寻一个爱穿红衣,又在此地采莲子的人?”
年轻书生闻言,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忙不迭点头:“正是,夫人明鉴!”
一旁年长些的蓝衣学子却皱起了眉头,心中疑窦丛生。他比同伴更谨慎些,觉着眼前这位夫人气度雍容沉静,但与传闻中的妩媚撩人似乎颇有不同。
他忍不住插话,用了一个更隐晦的切口试探:“恕在下冒昧,夫人今日未曾佩戴镯子吗?”
严令蘅何等敏锐,立刻察觉这年长书生起了疑心。
她故意不接他的话茬,目光避开他,反而迎上那年轻书生热切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故意哄他多说话。
“找我何事?”
这反应,在年轻书生看来,简直是默认了身份,找对了人。
他心花怒放,之前强装的礼节顷刻抛到脑后,言语变得露骨起来:“今日得遇夫人,真如洛水见神女,令这满湖荷花都失了颜色。”
一旁的年长书生急得脸色发白,连连暗扯他的衣袖。
“哦?公子这般说,倒让我好奇,不知公子平日所见,都是何等绝色?”
那年轻书生见她搭话,以为有机可乘,愈发大胆,竟吟诵起露骨的情诗来。
“软玉温香抱满怀,春至人间花弄色,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吟罢,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严令蘅,语气暧昧地补了一句:“但听得‘ 软玉温香忘情怀,魂飞在九霄云外’。”
严令蘅闻言,眼底瞬间结冰。
这两句话一句改编自《牡丹亭》,另一句则是《西厢记》里张生的唱词,用裴知鹤的话来说,那都是不正经的内容,这俩书生不好好读书,竟然光天化日下来调戏她了。
她尚未发作,那年轻书生竟得寸进尺,借着船身晃动之际,伸手欲摸她的手腕。
侍立一旁的春花早已怒不可遏,未等那登徒子的指尖碰到主子的衣袖,便如闪电般出手,铁钳似的手掌狠狠攥住其手腕,反向一拧。
“咔嚓”一声脆响,伴着凄厉的惨叫,响彻船舱。
严令蘅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那张因剧痛而扭曲的